“分家?”
“对,媳妇咱们分家吧,养了他们二十年,咱们对得起任何人,不能再因为他们对不起自己了。”
老头子长叹一声,额角似乎又多了几根白发。
一时间院内沉寂下来,王秀兰双眼放空,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浑身发抖,一滴泪水顺着脸上沟壑滑落到嘴边。
抿了抿嘴,苦的。
可我不仅对不起自己,还对不起你……
哪怕重生,可上一世的经历犹如噩梦般如影随形。
每次睡觉前她都会祈祷,再睁眼不会回到众叛亲离的那个冬日。
当然这些话说王秀兰不会说出去。
看着老头子,她的眼神变得坚定:“我不会分家,我要把他从我这拿走的都吐回来。”
“扶不起的阿斗,就应该永远烂在泥。”
王秀兰很快就回绝了这个提议。
在她心里,分家也就代表所有事到此为止。
各过各的,但她的报复还没开始,怎么会让老大老二好过。
面对她的这番话,老头子什么也没说。
直视着王秀兰的双眼,慢慢点了点头。
“你呀就死犟,算了再怎么样也还有我呢,毕竟老伴老伴,到老才是伴。”
说不感动是假的,王秀兰怔愣了一瞬好像才反应过来。
瞪了眼:“你个老不死的还有这磕呢,得行。”
没了老大兄弟俩,她和老头子乐得清闲。
趁着没有外人,王秀兰把上午李红娟带人来闹的事情,和老头子说了声。
主要是来的突然,让她没来得及去军队里把老头子叫回来。
再说大院离军队的脚程怎么也要一个时辰,这一来一回黄花菜都凉了。
王秀兰本就是顺嘴一说,但这事倒是让老头子记在心里。
也就来的李老歪是个没脑子,可万一再有人闹事,还带凶器可咋整。
老头子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但他毕竟也不能时时刻刻陪在王秀兰身边。
所以安全是个问题。
看了眼院子里摇摇欲坠的破木板门,更是愁得慌。
导致老头子下午去部队,都是满面愁容。
吓得那帮新兵蛋子大气都不敢出。
王秀兰倒是忘了问一嘴,手表票的事有没有进展。
但想着也不急,总之这事在老首长面前过了明路。
就算后期真被捅出来,也不是他们的问题。
转身就把这事忘了个干净。
去隔壁找宋妹子,顺便还拿了罐家里腌的咸菜。
毕竟今天帮忙跑前跑后叫人,就送个鸡蛋忒寒碜了点。
俩人越聊越投缘,甚至起了认干亲的心思。
却不想此时的外面,掀起了一场关于她的谣言。
起因要追溯到老二被赶出家门的那一刻,他并没有离开大院。
而是溜达到大院门口,长舌妇们聊天侃大山的地方。
斑驳的树荫下,几个妇女正磕着毛嗑,东家长西家短的闲扯,见老二这副狼狈模样,顿时来了精神。
“现民脸上怎么还伤了,秀兰婶子也不给涂个药以后留疤了可不好找媳妇咯。”
“就是,大小伙子现在还没对象吧,姨家有个亲表侄女你俩一般大,啥时候带过来你俩见见。”
老二其实打心底里看不上这些人,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样子。
就凭他们这些市井妇人,也配给他做媒。
他确实也想过娶媳妇的事,首先就要跑排除大嫂那个样的,没文化就算了还不贤惠,天天闹的家宅不宁。
可环顾四周,他身边不是粗手大脚的村姑,就是俗不可耐的市井女人,没一个配得上他。
久而久之,这份心思也就淡了,倒不是不想,而是觉得这世上能配得上他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呢。
但面上还是勉强撑起抹笑,装装样子。
“哎,大娘现在别说找媳妇了,我妈都快不认我了。”
“哎呦,你们哥俩是不是惹秀兰婶子生气了,我刚才路过你家门口还听见里面吵吵呢。”
“可别提了,我妈的票据来路不正,听说当初那块手表票就是人家塞的。我觉着这事儿不地道想还回去,结果让我妈和我哥给揍出来了。”
树荫下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老二咋彪得呵的,啥话都往外说。
可这一幕落在老二眼里,只觉得是他的话起了效果。
得意洋洋的眨眨眼:“大娘这话我可就和你们几个说了,别给我捅出去。”
说罢就人就跑了。
徒留树下的几个大娘,大眼瞪小眼。
过了好久,之前招呼着要把自己表侄女介绍给老二的大娘,猛的一拍脑门。
“幸好我没把我侄女介绍过去,这陆家老二是不是脑瓜子有毛病啊,咋啥话都往外说。”
有人开了头,其他两位大娘也皱眉吐槽。
“嘴松的跟老太太的棉裤腰似的,秀兰婶子咋摊上这么个儿子。”
“本来看他跟个瘦猴似的,还没个正经工作不好搞对象,这下子脑袋还有问题,谁家愿意把好好的姑娘嫁过去。”
摊上这么个晦气事儿,几个大娘顿时没了唠嗑的兴致,一个个拎起小板凳,骂骂咧咧地散了。
可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毒太阳底下,秦翠花已经杵在那儿老半天了。
毒日头晒得人发昏,豆大的汗珠子顺着她蜡黄的脸往下淌,浸湿了洗得发白的蓝布衫。
可她那对吊梢眼却跟刀子似的,直勾勾盯着老二远去的背影,眼底闪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
这面王秀兰刚从宋月家提溜着一兜子腊肠回来。
一个转弯刚要踏进自己家门,突然听见身后有人似乎在叫她。
一回头就看见胡大娘步履匆匆一颠一颠的跑过来,身上的衣服还是干活时穿的旧衣服来不及换。
“秀兰啊,大发了,大发了。”
王秀兰不明所以,但看着胡大娘身上的肉,跑的一颤颤的倒是好笑。
“胡大娘,啥事这么急,再跑瘦了”
王秀兰不明所以倒是,被胡大娘这架势逗乐了,叉着腰就喊:“哎呦胡大娘啥事这么急,你这身神膘跑起来跟发面馒头似的,一颤三晃悠,可悠着点。”
胡大娘呼哧带喘地刹住脚,浑身的肉还在那直嘚瑟。她抹了把汗,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嘴:“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出大事儿了,还在这傻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