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啼声清脆，犹如洪钟嗡鸣，震得在场所有人陷入恍惚中。
所有咒骂，在这象征着新生的哭声中，戛然而止。
废民们表情僵滞，呆若木鸡盯着集装箱。
死一般的安静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刺破。
“没有辐射！”
“她卖的食物，没有辐射！”
维克多狂奔而至。
众人猛地回神，视线齐刷刷钉向维克多。
没听错的话，维克多烧饼没辐射污染。
废民们面面相觑，尤其骂德最凶的几人，脸上血色褪尽。
“真的……没辐射？”有人梦呓搬喃喃。
如果话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的，没人信。
但‘零辐射’结论出自维克多之口，那不得不信。
枯槁如老树的大爷眼中迸出光亮。
“我们是不是……能吃零辐射食物了？！”
废民们从渴望变为向往，看蔚蓝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仰。
瘦子面色陡然沉下，尖声反驳：“一定是检测数据有误！”
话音刚落，带有质疑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
枯槁大爷上前一步，“维克多检测之前，你执意情有可原，现在呢？”
大爷从鼻子哼出声，斜倪向瘦子，“别是赌输了想赖账，还敢质疑维克多的专业性！”
其他废民大声应和：“对！”
“连维克多都质疑，陈九，你要是不想磕头就直说！！”与陈九有些私交的中年男人跳出来，说的义正言辞。
比起十枚虫晶的赌注，无辐射污染食物更具有诱惑力！
更何况，基地谁不是依赖维克多自制的抑制药剂活命？
在他们心中，维克多是最权威的存在。
他说没有污染，铁定没有！
陈九脸色铁青，怨毒地剜向指责他的废民，“你们——”
趁众人争论，维克多已闪至蔚蓝身侧。
蔚蓝始料未及。
他猛地钳住蔚蓝肩膀，“怎么做到的？！”
“零辐射食物……哪里来的！”他眼中涌出狂热，说出的话音因激动的情绪而不住颤抖。
不仅零污染，还能降低污染值！
维克多发现时，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炸开。
或许，蔚蓝是净化能力者！
维克多急不可耐扑来，只为验证猜想。
蔚蓝吓得后退，“先放开，有话慢慢说。”
维克多置若罔闻，喃喃道：“如果真是净化能力者！这个世界要天翻地覆……”
“血！给我你的血！还有所有身体数据！”
他看蔚蓝的眼神，狂热而痴迷。
他抬起手，带有薄茧的指腹微微擦过蔚蓝脸颊。
蔚蓝一激灵，挣脱他的桎梏，躲到穆云舟身后。
维克多没得到回应，语气更加急切，还隐隐有些急躁，“可以吗？就一次，这一次！”
穆云舟横他一眼。
维克多浑不在意，炙热的目光仍黏在蔚蓝脸上。
“如果答应，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想要我这条命，我也给你！”
话音刚落，火苗在白大褂上窜起。
维克多手忙脚乱拍打他，目光皇在蔚蓝脸上流连，嘴巴不停：“上刀山，下祸害，万所不辞！”
苏哲‘啧啧’两声，嗤笑道：“真火，除非我哥意愿，会燃尽万物。”
维克多最宝贵白大褂，他一边拍打一边咬牙：“好，我不要数据了！”
“抱歉，蔚蓝小姐。”
火焰骤然熄灭，维克多看着手臂上的黄褐色烧痕，眉头拧成川字，心疼的心在滴血。
他心有不甘地看向蔚蓝，只能再找时机。
他敛起思绪，这才想起还在生产的桂芳。
维克多除了研究，不在意任何事，之所以知道桂芳，是因为她顶着肚子要生孩子。
生孩子在基地是稀奇事，他在基地待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新生婴儿。
“孩子怎么样了？”维克多问。
身边的人没回应。
他蹙眉，循着废民灼热专注的视线看向集装箱。
婴儿啼哭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
维克多呼吸骤然凝滞。
林宴宁小心翼翼抱着干净破旧的毯子包裹着的婴孩，苍白的脸上笑意温柔，额间几缕碎发散下来，模样略显狼狈。
王大力猛地一踉跄，身边大妈及时搀扶，才没让他跌倒。
林宴宁指尖点了点婴儿的脸颊，心化成了一滩水，身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我……我的孩子？！”
王大力哆嗦着问，一切恍若做梦。
林宴宁言笑晏晏，“恭喜，是女儿。”
“母女平安。”
王大力杵在原地，呆呆看着襁褓中，小小一团又粉粉嫩嫩的小婴儿。
“女儿……？”他不确定地开口。
林宴宁点头，抱着孩子递向怀里。
王大力疾步上前，伸手欲抱，粗粝布满泥垢的手在即将碰到小姑娘的脸时，触电般缩回手。
他无措地搓捻着藏衣服，僵立在原地。
林宴宁抿唇笑笑，能理解王大力局促的原因。
废民污染值高，和新生婴儿接触，污染值会侵蚀新生婴儿生命力。
围观的废民们伸长脖子，偷瞄襁褓中的小姑娘，呼吸小心翼翼。
曙光基地成立至今，小姑娘是唯一一个健康出生的孩子。
“先检测一下污染值！”
维克多攥着仪器冲来。
王大力怔愣片刻后回神，“对对。”
这个时代出生的婴儿或多或少都会从母胎中携带辐射污染。
区别是或高或低。
王大力和桂芳污染值不低，生出来的女儿污染值也不会低。
仪器贴近小姑娘肉嘟嘟的脸，瞬间，屏幕闪烁，数字变成0。
维克多瞳孔震动，死死瞪着0。
林宴宁和王大力看到后，也愣住了。
维克多强装镇定，克制着颤抖的手测试自己。
污染值：65
这是他吃过烧饼夹菜后的污染值，没问题。
再次对准小姑娘，数值65好似被抹去，瞬间就变成0。
维克多呼吸骤停。
林宴宁抱着孩子，梗着脖子，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上的0。
王大力倒吸气，满脸骇然，“我，我女儿，没有污染……”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中。
短暂寂静后，人群中的惊呼如海啸搬炸开。
“零污染？！怎么可能!“
“M021竟然还能诞生新生命！”
人们哗然，纷纷围上前查看污染值。
屏幕上的0，清晰刺入每个人眼中。
零污染婴儿在废星出生？闻所未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只会觉得这是个荒诞的笑话。
有废民拿出自家的检测器，对着尚在襁褓中，还没办法睁开眼看这个世界的小姑娘检测。
亘古不变的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