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血荆棘(1 / 1)

基地陷入全黑死寂时,简安握住沈墨深冰冷的右手。黑暗中,她掌心的烙印突然与对方臂弯下的金属开关共振灼烧。为注射保命药剂,她不得不用颤抖的手在彻底断电前刺破沈墨深的皮肤。电力恢复时,沈墨深的目光却死死钉在她因灼痛痉挛的右手上——“你右手……在共振?”他嘶哑质问。医疗门突然被爆破,秦风冲入,简安惊觉他制服上沾着组织液般恶臭的荧光黏液。她猛地抽出针筒对准来人,沈墨深冰冷的手却突然覆盖她紧握金属开关的手背:“……枪没用。”金属接口暴露,荆棘烙印疯狂脉冲剧痛。林微月的尖笑在耳边骤然炸响:“亲爱的锚点,接入他!”黑暗重临,简安将针筒狠狠刺向自己烙印喷血的手臂。

黑暗厚如裹尸布。

简安跪在冰冷的地面,双手死死扣住沈墨深那只冷得像冻肉的手腕。掌心下的脉搏微弱,如冰层下濒死的鱼尾摆动。他臂弯下的金属开关坚硬地硌着她的指腹,像一颗深埋的毒瘤。寂静压得耳膜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像从深水里挣扎出来,带着肺部撕裂的杂音。

掌心的荆棘烙印毫无预兆地爆发。滚烫的灼痛感尖叫着刺穿神经,仿佛皮下有烧红的钢针正在疯狂挖掘、穿刺!她闷哼一声,牙关紧咬,血腥味在齿间弥漫。更惊悚的是,几乎是同一瞬间,沈墨深臂弯下那个金属开关仿佛活了过来,传导出一阵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同步的脉冲震颤!烙印和开关,就像两块烧红的磁铁,隔着皮肉和绝望,在死寂的黑暗里发出恶毒的共鸣。

“呃…”沈墨深喉间挤出破碎的音节,身体在剧痛的夹缝中不受控地绷紧、抽搐,右臂僵硬地试图屈起又被简安的手死死压住。

“抑制剂……”简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上磨出来。她松开一只手,在粘稠的黑暗里向床头的方向摸索,如同盲人在深井里摸爬。空气冰凉刺骨,带着断电后医疗设备残余的臭氧焦糊味。她碰到冰冷的柜子边缘,胡乱摸索,指尖滑过光滑的金属盒。找到了!她猛地拉开盖子,里面只剩下两支孤零零的注射器——一次机会,最多支撑几小时。

她凭感觉扯出一支,冰冷的针筒几乎从她汗湿黏腻的手心滑脱。黑暗中她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她哆嗦着摸索药瓶的位置,触到那小瓶冰冷的玻璃体,像握着一块寒冰。拔掉铝盖封口的动作笨拙而艰难。她深吸一口带着死亡腥气的冷空气,右手拿着针筒,摸索着对准药瓶的橡胶塞——刺入,回抽药液。透明的液体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吸入针筒。

“撑住……”她哑着嗓子挤出两个字,不知道是说给他,还是给自己。她摸索回床边,左手再次死死按住沈墨深痉挛的右臂上方,那金属开关的位置清晰传来顽固的震颤。她左手拇指粗鲁地将他早已被冷汗浸透的袖口粗暴扯到肘弯,露出小臂一片惨淡的虚影。黑暗中完全找不到血管位置。她全凭之前无数次注射积累的模糊印象和手掌下的骨节触感定位。

右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针尖在皮肤上方细微地画着圈。掌心的烙印剧烈燃烧,每一次悸动都牵动整条手臂的肌肉痉挛。她左手用力下压,想固定那截冰冷的手臂。冰凉的针尖终于触碰到沈墨深皮肤。

他猛地抽了一口气,喉间发出极压抑的呜咽。

她不再犹豫,右手猛地发力向下刺——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她能感觉到身下的躯体剧烈一弹!

“……呃!”短促的、几乎被咬碎在牙齿缝隙里的痛哼。针尖传来的触感并不像扎入静脉的顺滑落空,而像是卡进了什么坚韧致密的组织,针筒阻力大得惊人。

时间冻结,只有烙印灼烧神经的尖啸声。她心脏骤然停跳。刺错了!这感觉不对!

就在这凝固的死亡瞬间——

滋滋!

墙壁内响起一股压抑的电流呻吟。天花板上,悬挂着残破灯管线头的角落里,唯一一盏嵌入式的应急备用灯猛地闪跳了一下,惨白色的光线如同鬼爪般骤然撕开黑暗!

光线像冰冷的白霜,瞬间铺满狭窄的病房,照亮了所有的绝望。

简安在强光刺激下本能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前是绝对的焦点——沈墨深的脸。那张灰败得像旧报纸的脸上全是冷汗,嘴唇失血到发青。然而那双半睁着的眼睛,此刻却没有聚焦在她脸上,也没有落在疼痛的注射点上。他的目光,带着一种能把人灵魂钉穿的锐利和惊疑,死死地、笔直地落在了她僵在针筒推杆上、正在控制不住痉挛的右手!

那只右手,在应急灯冰冷的光线下,清晰无比地绷紧、颤抖。皮肤下,那个荆棘玄月的烙印正随着脉冲灼痛,诡异地搏动、闪烁!

“你……”沈墨深的嘴唇艰难地翕动,声音撕裂般沙哑,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恐惧和洞悉,“……右手……在共振?”他的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粗粝的砂纸在刮擦气管,“……频率……和他……同步……”

这根本不是疑问,是赤裸裸的控诉!他在指她和开关——和林微月的同频!

“不是共振!”简安喉咙滚烫,声音破得像砸碎的瓷器,左手却更用力地压住他臂弯下的开关位置,“烙印……被刺激了!”她不敢说林微月的笑。针尖还插在他胳膊上,位置诡异,阻力巨大。

沈墨深眼珠微微转动,灰色的瞳仁里风暴聚积。她甚至能看清他眼白上细密的血丝突然加剧。他紧盯着那只痉挛的手,目光像带着刺。

突然!

“砰——!!!”

整扇厚实的医疗密封门如同被坦克正面撞击,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猛地向内爆裂开!扭曲的门体碎片和粉尘如同霰弹般喷进室内!

一个几乎被黑暗吞没的身影堵在门口,轮廓庞大而急促。冷光打在来人的制服上,污渍斑斑,反着湿冷的光,伴随着一股铁锈和腐肉混合的刺鼻腥臭汹涌地灌了进来!不是机器润滑油的味,是……生物组织腐烂般的腥恶!

是秦风?!

简安瞳孔骤然缩紧!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右手几乎在自己意识之前就做出了动作——猛地拔出还死死扎在沈墨深臂弯上方那块坚硬肌肉里的针筒!针管壁上甚至能看到深红色的组织碎末黏连!她手臂凌空一划,那带着沈墨深血迹的尖锐针头,在惨白灯光下直指门口那散发着恶臭阴影!

“别动!”简安厉喝,声音因剧痛和恐惧而尖利变调。她的手指紧扣在金属针筒推杆上,肾上腺素让她浑身肌肉都在不自主地跳动。

门口阴影里的秦风动了。不是冲过来,而是向前挪动了一步,半个身体踏入灯光切割出的惨白边缘。

灯光清晰地照亮了他。半边脸粘着黑褐色的、像风干血浆又混着油污的东西,头发湿漉漉地黏在额角。最刺目的是左肩和胸腹大片湿透深黑的制服布料——那是某种凝胶状的、泛着暗绿色荧光的黏液,正一滴滴落在地上,嘶嘶地冒出微弱的白烟,散发出如同焚尸炉般令人作呕的气息。

秦风的眼神空洞得像两个黑洞,他仿佛根本没看见简安对准自己的针头。他无视了简安,那双诡异的眼睛径直落在病床上的沈墨深身上,嘴唇机械地张开,声音平板得像合成电子音,毫无起伏地重复:

“核心…区…沦陷…指令…带回…沈…”

每一个冰冷的字节都像重锤砸在凝固的空气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病床上的沈墨深突然动了!那只被简安左手按住的、插着冰冷针筒的右臂猛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不是反抗她,而是如同沉锚般狠狠向下压住了她因为持针而过于靠前、本能支撑在床沿的左臂!冰冷的手指骤然翻转,五根削瘦得骨节嶙峋的手指猛地张开,死死扣住了简安压在开关位置的那只手背上!

那只手,冰冷得如同深埋地下的铁!一股恐怖的巨力传来,捏得她手骨生疼!

简安惊恐地转头。撞入眼中的是沈墨深那双灰眸——里面所有的痛苦和虚弱几乎被瞬间燃烧的某种东西取代了,某种冰冷、决绝,如同濒死凶兽的反扑!

“……枪…没用…”他声音极低,沙哑含血,气息喷在简安耳侧,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奇异的金属锈味。他每个字都像是耗尽最后一丝生命力挤出来的命令:“…动开关…盖…”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

沈墨深那只覆盖在简安手背上的手,猛地用力!简安感觉自己的手像被压着往他血肉里摁!紧接着,他右臂上那处凸起覆盖的、与周围皮肤浑然一体的伪装色薄金属盖,竟然在巨大的压力下“咔哒”一声轻响,被硬生生反向顶开!

一小块伪装盖弹开!下面暴露出的根本不是预想中的人工血管接入点!那赫然是一个金属材质的、布满螺旋状凹槽和微小、幽暗亮点的圆形生物接口!接口中央,一点幽冷深邃的蓝光仿佛被唤醒般,无声地亮了起来!

如同对烙印发出召唤的恶咒!

简安右掌心那沉寂半秒的荆棘烙印如同被高压电击中,在生物接口幽蓝光芒亮起的刹那,爆发出前所未有、撕裂灵魂般的脉冲剧痛!那痛感已不似灼烧,而是滚烫的尖刀在神经上密集而疯狂地剐蹭!她整条右臂瞬间失控般地痉挛、绷直,掌面烙印处皮肤像被强磁吸引,不受控制地朝着那个在沈墨深臂弯下张开獠牙般的金属接口猛吸过去!仿佛有无形的手要将两者强行焊接在一起!

“啊——!”尖利的痛叫冲破喉咙!

同一个瞬间!

“接入他!亲爱的锚点!接入他!!!”林微月歇斯底里、狂喜至癫狂的尖啸声,如同淬毒的钢针,毫无预兆地从简安脑髓深处猛然炸开!那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带着穿透一切屏障的得意!

大脑被这双重的恐怖蹂躏。

灯!

应急灯像被瞬间抽干,惨白的光明骤然熄灭!

比之前更加浓稠、更加凝滞、更加带着浓重死亡气息的绝对黑暗,如同深渊巨口吞噬而下!

视野沉沦。只剩烙印疯狂的灼痛和接口冰冷的召唤,还有那近在咫尺、散发着浓重恶臭的秦风脚步声!

没有选择。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

在黑暗中,在那狂笑声和恶臭逼近的重压下,简安的左手——那只刚刚才拔出染血针筒的左手——带着某种同归于尽的决绝,猛地扬起!

然后——

狠狠扎下!

冰冷的尖锥感撕裂左小臂内侧的皮肤和肌肉。一股湿热的液体喷溅到她自己脸上——是她的血!

针筒内的东西是什么?抑制剂?生理盐水?还是她自己都忘记了成分的液体?

没有回响。黑暗隔绝一切。只有针筒塑料外壳被狠狠挤压时,液体喷射进入血肉的汩汩声。

手臂内侧那荆棘烙印被滚烫鲜血浸透的瞬间,如同被激活的古老符文,陡然发出滚烫的嘶鸣!脉冲痛感刹那间飙升至顶峰,又如同被这同源之血浇熄的邪火般轰然崩塌!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简安似乎听到一声几乎无法分辨的、极度压抑的吸气声——来自病床上那冰冷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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