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七八个衙役匆匆赶来,为首的捕快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混混,眼神微妙地闪了闪又看了看王翠花,抱拳道:“王姑娘,没事吧?”
王翠花揉着手腕,语气淡淡的回了句:“你们来得倒是及时。”
“把这些闹事的,全部押回大牢!”捕快冷声下令。
“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刀疤脸一行人脸色惨白,嘴里不断求饶。
衙役们动作麻利地把人捆了,临走时,那捕快还特意回头,对着围观的众人高声喊道:
“王家的豆腐摊,那可是入了县太爷青眼的!往后谁再敢来闹事,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顿时哗然。
县太爷的青眼?
这王家,什么时候攀上县令这棵大树了?
那些原本还心怀鬼胎、想趁机占便宜的人,也暂时歇了心思。
王翠花察觉到身后的视线,蓦然回首。
不远处的茶楼二层,沈墨白正倚窗而立。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修长的手指轻扣窗沿,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王翠花站在原地,秋阳在她身上镀了层金边。
衣袖因动作太大而卷起一截,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腕,上面还沾着一点豆浆的残渍。
碎发被汗水黏在微微泛红的脸颊边,一双杏眸璀璨如星辰。
急促的呼吸牵动着单薄的肩膀,像只炸毛的小兽,危险又生动。
沈墨白的目光在她身上缓缓扫过,唇角微扬,那表情分明在说:“出气了没?可还满意?”
王翠花微微偏头,唇角泛起笑意算是回应。
随即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王家人,“先收拾摊子。”
老太太难得没骂人,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对王知微这个受害者视若无睹,反而拉着最小的三虎左看右看:“乖孙子,没吓到吧?”
王知微红着眼眶扑进王翠花怀里,抽抽噎噎地哭道:“翠花姐,我好害怕……”
王翠花被她这么亲密的抱着,一时间手足无措,她并不喜欢跟人这么近距离接触。
一旁王锦年看出她的窘迫,叹了口气,摸了摸王知微的头:“没事了,有哥哥在。”
王家人收东西的收东西,这时候躲在一边的王彩萍也冒了出来,东摸摸西看看,假装自己很忙。
夕阳西沉,天边染上一片橘红,秋风卷着落叶在城门口打着旋儿。王翠花站在牛车旁,看着王家人七手八脚地往车上搬东西,嘴角微翘。
王锦年中秀才了,这事得好好庆祝。
她跟拉牛车的大爷打了一声招呼,带着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地杀向肉铺。
肉铺前,油亮的案板上摆着刚宰的猪肉,血水混着油脂滴落在地,引来几只苍蝇嗡嗡盘旋。
“小娘子要多少?”肉铺老板满脸堆笑,抹了把汗,油腻的围裙上沾着碎肉渣。
王翠花指尖在案板上轻轻一敲,震得秤杆晃了晃:“十斤五花肉,一个大猪蹄。”
王家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王彩萍站在人群后,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眼神阴晴不定。
这贱人哪来的银子?
老太太瞪圆了眼,干瘪的嘴唇蠕动两下,刚要张嘴骂她败家,王翠花已经利落地掏出一块碎银,扔在案板上:“要肥瘦相间的正五花,别拿边角料糊弄我。”
银锭在夕阳下闪着诱人的光,肉铺老板眼睛都直了,忙不迭地挑最好的部位下刀。
锋利的砍刀剁在案板上,‘咚、咚’的闷响震得人牙酸。
“小娘子家里办喜宴?”老板一边剁肉一边搭话,顺手塞了两根剃得干干净净的大棒骨,“送你两根大棒骨回去熬骨头汤。”
王翠花见他这么会来事,也笑着回道:“谢谢老板,下次还来你这。”
王富贵拎着十斤猪肉,王有才拎着猪蹄和大棒骨,一行人转过街角去了旁边的鸡鸭市。
笼子里的活禽扑棱着翅膀,各种叫声混着禽粪的臭味扑面而来。
“老板给我来两只鸡,一只鹅。”
王有才咽了咽口水,喉结剧烈滚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肥鹅:“翠花,你,这是去哪发了大财?”
“怎么?”王翠花挑眉,“你不吃?”
“吃吃吃!”王有才连忙闭嘴,粗糙的手掌在衣襟上蹭了蹭,生怕她反悔似的。
王彩萍站在一旁,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嫩肉里。
上一世,她到死都没吃过一口鹅肉!这个小贱人凭什么可以这么肆意的花着银子。
她死死盯着王翠花,心里翻涌着恨意,可看到这么多肉,又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鹅颈被摊主一把揪住时,那肥硕的翅膀还在拼命扑腾,溅起细小的灰尘。
葛云拎着两只鸡,周箬抱着鹅,她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敢置信。
这丫头出手这么大方,这是赚了多少钱?
不对啊,她不是只去了趟县衙吗?
难道……
两人不敢细想,却又觉得翠花能给县太爷做个小妾那全家也能跟着沾光。
粮铺里,陈米的霉味混着谷壳的土腥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十五文一斤?你们怎么不去抢?”老太太抓起一把米,看着指缝间漏下的灰白色颗粒当场炸了。
伙计翻了个白眼,手里的簸箕重重砸在米缸上:“爱买不买,不买出去别堵路。”
王翠花也觉得贵的离谱,当下撇下众人,借口去别家粮铺看看,拐进无人的小巷,直接在系统商城兑换了20斤精米、20斤白面。
这才跟王家人汇合,一起坐上了回村的牛车,夕阳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老太太坐在车辕边,嘴里还在念叨:“败家玩意儿,买这么多东西……”
后半句在王翠花冰冷的眼神下硬生生吞了回去。
枯瘦的手指却紧紧攥着装肉的草绳,生怕掉下一星半点。
葛云抓着鸡鹅的脚不敢松手生怕跑了,时不时瞄上一眼。
活禽扑腾的声音引得王知微伸手想摸,被她打在手背上:“脏!”
王翠花捏了捏王知微瘦弱的小脸蛋逗她:“今晚给你吃大鹅腿。”
“啊?”葛云呆住了,粗糙的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鹅颈温热的绒毛,“花、花儿啊,咱们真能吃大鹅?”
周箬站在一旁,盯着旁边那只还在乱叫的肥鹅,吃糠咽菜了三十多年,这是她配吃的?
上次吃肉还是去年除夕,分到碗里的两片薄如蝉翼的肥膘。
王富贵眼珠子转了转,凑过来低声道:“翠花,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揣着五十多两,实在不安全,要不大伯帮你保管?你放心,大伯绝对不会动你分毫。”
王翠花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多说一句,今晚的肉你也别吃,以后的豆腐生意,你也别掺和。”
众人齐刷刷看过来,王富贵摸了摸鼻子,尴尬的扭头看向天边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