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长公主的笑意,时铮继续道:“不知长公主刚才所言是何用意?陛下召见,我焉有不去之理?”
“至于成亲一事...虽是阴差阳错,但夫君待我很好,我还有何不知足之处呢?”
长公主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随着她的示意,宫女呈上来一份卷轴。
展开是密密麻麻的名字。
女子的名字。
时铮猛地抬头,望向长公主的眼神里尽是不可置信。
“没错。”她点点头,眼神中有一瞬间的恍惚:“就跟你想的一样。”
虽然已经从太子口中得知了一些皇帝的荒唐事,但如此多的名字叠在一起,还是震惊得时铮说不出话,手指死死捏住了卷轴边缘,直到指尖出了微微血色。
“你若信得过我,便将这个卷轴交给你夫君、父兄,他们会明白的。若是不信我,尽可去查,这些登记在册的女子,除了官员的家眷,还有路遇的姑娘...”
时铮将卷轴藏在袖中,一言不发地出了偏殿,看到了翘首以盼的陈家两兄弟。
迎着二人不加掩饰的关切目光,时铮小声道:
“无事的,回家再说。”
......
卧房中点起了烛火,时铮走到桌案旁边,掏出了卷轴,平铺在桌面上。
“夫人,这是什...么?”陈珩佑刚走过来,询问的话语便卡在了喉中。
这卷轴上的名字,有几个是他听过的。
有段时日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们都说这姑娘是上辈子积了大福报,今世进宫是享福做娘娘去了。
官员们也这样说。
唱反调的就被锦衣卫们随便寻个由头抓进去几日,等到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再放出来。
“这是长公主给你的?烦请夫人将今日之事细细说与我听,可好?”陈珩佑坐在了时铮身边。
时铮将今日同皇帝与太子见面的事情,以及刚刚同长公主的交谈全都说给了陈珩佑。在潜意识里他就是可以托付之人。
在再三确认时铮并没有害怕之后,陈珩佑看着眼前的卷轴陷入了沉默。
灯芯燃烧的噼啪声在夜里格外引人注意。
“夫人将事情交与我便好,长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此事需同兄长商议一番。夫人无需为此事烦忧,只需安心歇息就好。”
系统也适时出声提醒:“宿主,请您牢记此行的任务只有获得情绪值这一个。至于其他的,都是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宿主无需花费精力去做什么改变。这就是这个小世界运行的规则。”
时铮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知道系统说的是对的,自己只不过是个外来的工作人员,等完成了任务就直接离开,美美升职加薪享受假期去了...
“哎,系统,怎么给我投送了个这样的世界啊。”
最终所有的纠结都汇成了一句没有回复的问句中。
......
秋猎在即,时铮决定去马场训练一下骑射。
三两下将头发全部高高扎于头顶,用发绳牢牢捆住,时铮一边佩戴着护臂一边向马厩方向走去。
从轻快的脚步中便能看出时铮的愉快。
从几个月前开始,她便被母亲抓着天天在后院备婚。就算再不喜刺绣,也要装着样子绣几针上去,美其名曰是象征着新娘子婚姻幸福美满。
如今终于得空,她可要好好玩上一番。
“白玉——我的好白玉啊,姐姐来看你啦!——”时铮远远就看到了她的宝贝白马。
这马还是前些年父亲亲自为她挑选的,一人一马配合很是默契。
白玉通体雪白,柔顺的毛发在太阳底下反着光。搭配上红色的马具,宛如画中走出的马儿一般。
日头逐渐西斜,马场上人员稀少,时铮可以放开了跑马。
虽然时隔数月未见,一人一马的默契还如从前那般。
马场上响彻了时铮的笑声。
也看呆了站在一旁的陈珩佑。
他本来念着自己并不擅长骑射,打算散朝后特意前来训练一番。不仅仅是为了能在秋猎中获得好成绩,还是为了在时铮父兄面前不那么露怯,不那么明显的...输给哥哥。
可谁知他刚赶到,便看到了自家夫人在场上驰骋的英姿。
随着白马一声嘶鸣,夫人便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只见她单手持着缰绳,另一只手伸向背后去取弓箭。
拉弓搭箭如行云流水,箭尖直冲靶心飞去,稳稳扎穿了箭靶。
时铮满意笑笑,头发随着动作飘扬,汗水将碎发黏在额上,被时铮三两下用手背抹去。
橘红色的夕阳和时铮的笑脸映在一起,让陈珩佑忘了此行的目的,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欣赏着。
自由,洒脱,陈珩佑被眼前这一幕深深吸引了,他没想到竟有女子可以将君子六艺中的射和御做得如此之好。
对比时铮在家中的样子,陈珩佑发现了他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时铮在他的家中算不上快乐,最起码没有骑马时开心。
此刻他竟开始批评起之前的自己,恼火于自己一心只有读书,疏于对六艺的学习。若是自己能和大哥一样精于骑射,便断不会在此偷偷站着,不会羞于让夫人见到自己骑马的样子。
“铮儿!”陈珩佑听到远远传来呼喊声。
是大哥。
陈从聿听下人说时铮来了马场,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果然,人还在场上训练,自己没有来迟。
刚到马场,陈从聿的目光便再也无法从时铮身上移开半分。
她那么肆意的样子一如他们的初见,陈从聿便是在那个时候对她一见钟情。
“铮儿!听下人说你在此处训练,可是为了过些时日的秋猎?”
“诶?二弟也在啊。”
在大哥的呼唤下,陈珩佑这才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是啊大哥,我都好久没有骑马了,有些担心生疏了,就赶紧过来熟悉熟悉。”时铮兴冲冲给二人介绍着自己的马:“这是白玉,从小就跟着我。”
“你们也是来训练的吗?”
在时铮的注视下,陈珩佑艰难地点了点头:“不瞒夫人,我...只能做到勉强会骑,如今前来是......”
看着时铮和大哥都骑在马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陈珩佑忽然失去了说下去的勇气。
不若就在一旁观看吧,等他们回去了自己再练习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