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扶凛去到薛扶南的营帐将刚刚发生的事告知了他一声。
“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见小妹迟迟不说话，薛扶南敏锐地察觉或许小妹发现了什么问题。
“嗯，那群漠州士兵应是想偷偷撒下硫磺，然后引燃我们的粮仓，但来的那些人都是漠州精锐，一旦引燃他们自己怕是也走不了。”
薛扶凛抛出了问题所在，薛扶南立马领悟“不过如今漠州本就兵力缺乏，虽燃烧粮仓成功的确会对我们造成一大打击，但他们完全没必要这么做，要么漠州内部已经弹尽粮绝不得不铤而走险，要么便是另有安排”
兄妹俩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双方眼中的怀疑。
或许烧粮仓的确是他们的目的，不过不是他们亲自烧，那群精锐来的目的仅仅是撒下硫磺便撤退，后面点燃的事自有其他人做，至于那个人是谁大概就需要他们自己去查了。
想明白这个问题后兄妹俩都不再说话。
“兄长此事不可让别人知道，我现在去审问那个漠州士兵，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
“速去，看来我得对军中加以防范了。”
交代完薛扶凛便转身出了营帐。
待从审问处出来，薛扶凛双手沾满了鲜血，但她没有嫌弃反而一脸轻松的模样，她慢慢走到了一条小溪边清洗双手。
不出她所料，军中混进了奸细，若不是她今日及时赶到，只怕就让他们得逞了，如今敌暗我明必得小心应对。
薛扶凛脑子里正酝酿着一个想法，那奸细能藏这么久必有大用，甚至可能是在那几位将军之中，眼前这条小溪正是从漠州渡河方向流来，这条小溪不过是渡河的一条支流，渡河上游处水流湍急、汹涌澎湃，那个奸细最好早日出现，可别让她走这一步棋。
既然军中出了奸细，那薛扶凛必定不会放他走。
她得回去和兄长商讨一番。
正走着，薛扶凛迎面撞上了莫将军，但薛扶凛无意与他交谈打了个招呼便想走掉。
谁知在她与莫将军擦肩而过时，却被叫住。
“薛小将军，我刚听闻军中抓到了打算烧我们粮仓的漠州士兵，你是如何处置的啊？”
“全杀了”
“全杀了，你怎不留个活口？”那语气似乎有些紧张。
提到这薛扶凛也退了回来，抬头看向莫敬铮。
莫将军平时很少主动询问这些事，一般都是安排什么他就去做，今日怎么这般反常。
于是薛扶凛冲他一笑“那些本就是敌国之人，他们的命不重要，莫将军今日怎这般主动，莫不是这次想主动请缨，回去加官晋爵？”
听她这么问莫敬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摆摆手讪笑道：“我没那雄心壮志，不过是碰巧听到了来问问，我就先走了。”
见莫敬铮转身离开，薛扶凛望着他的背影却久久没有挪步。
殊不知她身后一位小兵看到了一切，正转身隐匿。
……
“兄长你觉得如何？”
听了薛扶凛的想法后薛扶南有些沉默，一时没有回答她。
薛扶凛见状便主动开口道：“以此法我们能将损失降到最低，甚至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拿下渡河，连带着把那奸细抓出来也无不可……”
“够了！”还未等薛扶凛说完薛扶南便怒斥一声打断了她。
“若当真用了这法子那里面的百姓怎么办，你可还记得爹爹叮嘱我们的话？”
说完薛扶南便幽幽地盯着薛扶凛，双眼蕴藏的情感很复杂，有些陌生又有些心疼。
薛扶凛看着兄长的眼神一愣，百姓……
只要能变强能赢，不就好了吗？何必管那些百姓……
薛扶南见她还是没有明白，心里酸了酸，暗暗叹了口气，渡生那件事对妹妹打击太大，自那之后妹妹虽面上无异，但薛扶南却在平日特别是在来到战场后发现，妹妹似乎越来越嗜血冷淡，仿佛变强才是她现在唯一在乎的，只得开口道：“身为将军，我们要心系百姓，这个百姓既包括我们本国的百姓，也包括敌国的百姓，战事一起，受苦的本就是那些老百姓，若为将者不能明白这些道理，那和只会杀人的傀儡有何区别？”
薛扶南吐了口气，想趁着这个机会唤醒妹妹“宁儿，我知道渡生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但你是否已经忘记了你从前喊着要为国为民的初心？”
听到薛扶南的话薛扶凛仿佛受到一道晴天霹雳，僵直在原处。
是自己忘了本心吗……？
见妹妹不说话薛扶南忍着心疼继续咬牙道：“你以为你隐瞒的很好吗？每次你审问犯人的手段都极其残忍，这不该是你用的手段，这次那个漠州士兵想必也已经死了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薛扶南没有等薛扶凛回答便继续道：“之前那些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手段残忍也便罢了，但你初心仍在，不过我没想到你如今已经到了置百姓性命于不顾的地步，那我便不得不管你了！”
“可他们不是我们的百姓，他们的命不重要，顾虑他们只会阻碍我们吞并漠州……”薛扶凛见兄长这般说急急辩解道。
“那又如何！”薛扶南猛然打断她。
见她还是这般想，薛扶南也有些生气了但更多的是失望“你还记得你从前吗？渡生也是敌国百姓，你当初为何会救他？若你在逃跑受伤前便抛下渡生，你还会受那些伤吗？若你是这般想，那渡生之事为何会让你性情大变？”
见薛扶凛不说话，薛扶南给了她答案“因为那时的你不觉得百姓的命如蝼蚁，哪怕渡生没有拜你为师你也不会抛下他，若渡生现在真的还活着，你敢以你现在这幅样子去面对他吗？你敢认他吗？”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都很了解，如今对薛扶凛说重话薛扶南心里也不是滋味，可看着妹妹如今越来越偏执，他不得不将这些话说出口，拉她一把！
薛扶南句句都说的诛心，但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薛扶凛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她喘着气，呼吸有些急促，看着薛扶南怒吼道：“是，我是忘了初心！可我的怜悯有什么用？我保护不了任何人，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渡生为我挡下那些追兵消失在我眼前而我却无能为力！从那一刻起，我就只想变强！那些所谓的百姓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薛扶凛咆哮完便跌坐在地上，泪水砸落进泥土，这些话在她心中已经憋了好久好久，她不傻，其实在听到哥哥那番话时她便明白了。
自己已经在仇恨中迷失，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薛扶凛了，自己的内心如此下作，担不起大家这一声将军……
见薛扶凛这般反应，薛扶南明白了妹妹为何会如此，他将薛扶凛抱在怀中轻轻安慰道：”宁儿，你想变强这不是你的错但你不能罔顾他人性命，若是因你之过而让别人也失去了家人，那些无辜之人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们忍受这些悲痛何尝不是另一个你呢？若是让渡生知道因为自己而害了这么多人，他定会怨你的。”
听完后薛扶凛泪眼婆娑呆坐在原地“他会……怨我吗？”
薛扶南不再回答，他的妹妹不傻，说到这个份上她也该明白了“你先好好想想吧，近日不必再出战了，你想明白再说。”
说完，薛扶南便派人将薛扶凛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