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乱七糟糟垃圾站穿越指南(1 / 1)

打火机的砂轮摩擦出火星时,陈小刀正蹲在“好运来废品回收站”的铁皮门旁边。铁锈味混着烂菜叶的酸气往鼻腔里钻,他夹着烟的手指关节泛白——这包“哈德门”是昨天用三个完整的矿泉水瓶换的,现在只剩最后一根。

烟纸刚被点燃,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不是烫的,像是被什么尖锐东西扎了下。他低头看时,发现烟蒂旁边落着半片枯树叶,叶缘卷得像锯齿,正死死粘在他虎口的伤口上。

“操,什么玩意儿。”

他骂了句,抬手想把树叶弹掉,可那枯叶像长了钩子似的,顺着渗出来的血珠往里钻。痛感顺着胳膊往上爬,像有根烧红的铁丝钻进了骨头缝。视线突然开始发花,回收站的铁皮顶在眼前扭曲成波浪形,耳边的蝉鸣变得像砂纸磨玻璃——最后那口烟还没吸进肺里,他就一头栽在垃圾堆里,后脑勺磕在个空易拉罐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

再次睁开眼时,首先闻到的不是垃圾味了。

是霉味,还有点像雨后草地的清香。陈小刀动了动手指,摸到的不是硬邦邦的塑料瓶,而是软乎乎的腐叶,混着点湿泥土。他想撑着坐起来,后脑勺却传来剧痛,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嘶……这哪个孙子扔的石头?”

刚骂出口,就听见旁边传来个尖细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瓷碗:“喂!没死就赶紧起来!装什么装?”

陈小刀眯着眼抬头,逆着光看见个穿灰布袍子的少年。那袍子洗得发白,袖口磨出毛边,腰间系着根草绳,活像古装剧里跑龙套的。更离谱的是对方手里还拎着个竹筐,筐里装着些枯枝败叶,正用脚踢他的鞋跟。

“还挺会选地方躺啊?药园垃圾堆最软和是吧?”少年撇着嘴,“这届杂役弟子怎么回事?被王师兄推了一把就躺到现在,碰瓷呢?”

药园?杂役弟子?王师兄?

三个词像铅块似的砸进脑子里。陈小刀盯着对方的灰布袍子看了半天,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也是同款——就是胸口沾了块深色污渍,闻着有点像血。他摸了摸后脑勺,那里肿起个大包,黏糊糊的,果然是血。

不是他的血。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脑子里突然涌进一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原主也叫陈小刀,是青云宗后山杂役院的弟子,昨天被管事王师兄逼着去清洗药罐,因为手滑摔了个瓷罐,被对方揪着领子推到石磨上。后脑勺磕在磨盘的棱角上,就这么没了。

而他,一个蹲在垃圾站抽烟的流浪汉,不知怎么就占了这具身体。

“喂!跟你说话呢!”灰袍少年见他半天没反应,抬脚又要踢。

陈小刀猛地抬手抓住对方的脚踝。他以前在桥洞底下跟人抢地盘时练过,抓得又快又稳。少年“哎哟”一声差点摔倒,竹筐里的枯枝撒了一地。

“你他妈……”少年脸涨得通红。

“别骂。”陈小刀松开手,声音还有点哑,“问个事。”

他撑着膝盖慢慢坐起来,目光扫过周围——确实不是垃圾站了。身后是片齐腰高的杂草,堆着不少烂掉的药草和摔碎的瓦罐,远处有片整齐的药田,绿油油的叶片上还挂着露水。再往后是青灰色的石阶,蜿蜒着通向半山腰的亭台,云雾绕在飞檐上,看着跟水墨画似的。

是挺像修仙的地方。

“问什么?”少年揉着脚踝,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

陈小刀摸了摸肚子。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就啃了半块别人扔掉的干面包,现在胃里空得发慌。原主的记忆里全是“王师兄好凶”“药罐好沉”“馒头好硬”,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盯着少年竹筐里剩下的半块糙米饼,咽了口唾沫:“这里……管饭吗?”

少年愣住了,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他本来以为对方会问“我在哪”“你是谁”,再不济也该放句狠话“我要找王师兄报仇”,结果居然是“管饭吗”?

“你……你没病吧?”少年伸手要摸他的额头。

“别碰。”陈小刀偏头躲开,又重复了一遍,“管饭就起来,不管饭我再躺会儿。”

他是真打算躺回去。反正原主已经死了,他现在能喘气就不错了。修仙不修仙的无所谓,要是连饭都不管,还不如在垃圾站捡瓶子实在——至少废品回收站门口的包子铺,偶尔会把卖剩下的破皮包子丢进垃圾桶。

少年被他这副无赖样噎了半天,突然“噗嗤”笑了出来:“你这人有点意思。起来吧,杂役院卯时二刻开早饭,现在去还能赶上喝口稀粥。”

“稀粥也行。”陈小刀立刻撑着地面站起来。刚站直就觉得头晕,眼前发黑,原主这身体太弱了,跟他以前在桥洞底下练出的铁打的身子没法比。

他扶着旁边的老槐树缓了缓,看见自己手背上沾着片枯叶——就是刚才在垃圾站扎他的那片。叶缘确实像锯齿,颜色是深褐色的,摸起来有点硬,不知道怎么跟着过来的。

“还愣着?再不去连锅底都刮不着了。”少年已经捡起竹筐,转身往石阶方向走。

“来了。”陈小刀把枯叶随手塞进袖口,快步跟上去。他现在没心思管什么枯叶,满脑子都是稀粥——最好能有点米粒,别跟刷锅水似的。

杂役院在药园往南的山坳里,是排低矮的土坯房,屋顶盖着茅草,看着还不如废品回收站的铁皮棚结实。院子里堆着不少劈好的柴火,几个穿灰袍的弟子正蹲在井边洗脸,看见他们进来,有人朝少年喊:“石头,你去哪了?王师兄刚才还找你呢!”

被叫做石头的少年吐了吐舌头:“在药园碰到个新来的,帮着收拾了下。”他用胳膊肘碰了碰陈小刀,“快进去吧,伙房在最东边那间。”

陈小刀点点头,刚要往里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个粗嗓门:“磨蹭什么呢!还不快去劈柴!”

他回头看见个高壮的汉子,穿着同样的灰袍,但腰间系着根黑布带——原主的记忆里有这个人,就是推死原主的王师兄,杂役院的小头目之一。

王师兄正盯着他,三角眼眯成一条缝:“你就是昨天摔碎药罐的陈小刀?没死就赶紧干活,还想赖到什么时候?”

周围几个杂役弟子停下手里的活,偷偷往这边看,眼神里带着点幸灾乐祸。陈小刀摸了摸后脑勺的肿块,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换作以前在桥洞底下,有人这么跟他说话,他肯定抄起砖头就上了。但现在不一样——他刚到这地方,连稀粥还没喝上,要是被赶出去,说不定真得饿死。

而且他这人有个原则:没必要的架不打。原主已经死了,他再去找王师兄拼命,就算赢了又能怎么样?能换回那摔碎的药罐?还是能让原主活过来?

没意思。

他扯了扯嘴角,没说话,转身往伙房走。

“站住!”王师兄没想到他敢无视自己,几步追上来抓住他的后领,“我让你去劈柴!没听见?”

后领勒得脖子生疼,陈小刀皱了皱眉。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都聚在背上,像针似的扎人。石头想上来打圆场,刚往前挪了半步,就被王师兄瞪了回去。

“聋了?”王师兄把他往柴火堆的方向拽。

陈小刀被拽得踉跄了两步,胃里更空了。他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王师兄比他高半个头,胸膛挺得像块门板,手还揪着他的后领。

“有事?”他问,声音很平静。

“你他妈还敢瞪我?”王师兄被他这眼神惹火了,扬手就要打。

陈小刀没躲。不是不想躲,是知道现在躲了,以后麻烦更多。他在垃圾站混了五年,最懂怎么对付这种人——要么一次打服,要么彻底装怂。他现在这身体,显然打不服对方。

但他也没完全硬挨。在王师兄的拳头快落到脸上时,他突然“嘶”了一声,身子往旁边歪了歪,像是牵动了伤口。

“王师兄,他昨天刚撞了头!”石头赶紧跑过来,挡在他们中间,“要是打出个三长两短,管事该问责了!”

王师兄的拳头停在半空。他确实没想把人打死,就是想立立威。杂役院的弟子都是些没背景的,不打服了,谁肯乖乖干活?但要是真打出人命,管事那里确实不好交代。

他瞥了眼陈小刀煞白的脸和额头上的冷汗——其实那是饿的——冷哼一声,松开了手:“算你运气好。今天的柴火要是劈不完,晚上就等着挨饿吧!”

“知道了。”陈小刀揉了揉后领,没看他,径直往伙房走。

走进伙房时,热气混着米香扑面而来。靠墙摆着几个大木桶,最左边那个还剩小半桶稀粥,米粒稀稀拉拉地漂在水面上。一个围着灰布围裙的老头正用木勺刮桶底,看见他进来,抬头看了眼:“新来的?自己拿碗。”

碗是粗陶的,边缘还有个豁口。陈小刀接过碗,走到木桶边,把木勺伸进桶底,小心翼翼地刮着剩下的粥。能刮到不少沉在底下的米粒,比他预想的强多了。

他端着碗找了个角落蹲下,呼噜呼噜地喝起来。粥没什么味道,甚至有点夹生,但他喝得很香。喝到一半,石头也端着碗过来,坐在他旁边,还递过来半个黑面馒头。

“给你的。”石头说,“我早上多领了一个。”

陈小刀没客气,接过来就咬了一大口。馒头又干又硬,剌得嗓子疼,但能填肚子。他嚼着馒头,看石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突然想起刚才王师兄要打他时,石头主动站出来帮忙的事。

“谢了。”他含糊地说。

“谢什么。”石头摆摆手,“王师兄就那样,欺软怕硬。你以后别硬刚,他要找茬,你就装病——他最怕担责任了。”

“知道了。”陈小刀点点头。这招他熟,以前在桥洞底下,遇到收保护费的,他就往地上一躺,说自己有肺结核,吓得对方赶紧跑。

两人沉默地吃着早饭。伙房里的人渐渐多了,都在小声说话,没人注意角落里的他们。陈小刀边吃边观察——杂役院的弟子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里带着股怯懦,只有少数几个看起来壮实点的,说话时腰杆挺得笔直,估计是跟王师兄一伙的。

吃完粥,他把碗拿到井边洗干净,放回伙房。石头说他今天的任务是去药田除草,已经跟管事说好了,让陈小刀先去柴火房劈柴。

“柴火房在院子最西边,斧头在门后挂着。”石头叮嘱道,“你悠着点,能劈多少是多少,别累着。”

“嗯。”陈小刀应着,心里却在想——能歇着就歇着,谁傻得拼命干。

柴火房果然在最西边,是间独立的小房子,门没锁,一推就开。里面堆着半屋子原木,都是些粗粗细细的树干,墙角堆着劈好的柴火,码得整整齐齐。门后挂着两把斧头,一把木柄松动了,另一把刃口有点卷。

陈小刀选了那把木柄松动的。刃口卷了的劈起来费劲,木柄松动的正好,劈几下就能说“斧头坏了,得修”,顺理成章地歇会儿。

他拎着斧头走到原木堆前,选了根最细的树干,抡起斧头劈下去。

“咚!”

斧头嵌进木头里,没劈断。他又抡起斧头,刚要往下砸,突然觉得手心一阵刺痛。跟在垃圾站被树叶扎到时的感觉一样。

他低头看,发现那片枯叶不知什么时候从袖口滑了出来,正掉在他脚边。而他刚才握斧头的手心,不知什么时候被木刺扎破了,血珠正往外冒。

“邪门了。”他捡起枯叶,捏在手里看。就是片普通的枯叶,除了叶缘尖点,没什么特别的。他随手想丢进旁边的柴火堆,指尖却又被扎了下。

这次他看清楚了——叶缘的锯齿里,藏着根细得像头发丝的尖刺,正沾着他的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片枯叶突然像活过来似的,顺着他手心的伤口往里钻!

“操!”陈小刀吓了一跳,赶紧甩手,想把树叶甩下去。但那枯叶像长了吸盘,死死粘在他手心,顺着伤口一点点往里陷。

痛感比刚才强烈多了,像有无数根细针在往肉里扎。他急了,抓起斧头就想把树叶砍下来,刚举起来,眼前突然一花。

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无数画面闪过——药园里的杂草,垃圾站的铁皮顶,王师兄的拳头,桥洞下的破被子……最后定格在一片漆黑里。

他失去了意识,直挺挺地往后倒下去,后脑勺再次磕在原木上,发出“咚”的一声。手里的斧头掉在地上,砸在那片还没完全钻进皮肤的枯叶上。

不知过了多久,陈小刀在一阵鸟叫声中醒了过来。

阳光从柴火房的破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光斑。他还躺在地上,后脑勺疼得厉害,但手心的刺痛感消失了。

他坐起来,低头看手心。伤口已经结了痂,那片枯叶不见了,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跑哪去了?”他皱着眉翻找,地上只有斧头和几根木屑,没看到树叶的影子。

难道是幻觉?可那刺痛感那么真实。

他摸了摸手心的痂,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原主这身体弱得像根草,刚才被王师兄揪着后领都差点喘不过气,现在后脑勺磕了两下,居然还能这么快醒过来,而且除了疼,没别的不适。

他试着活动了下胳膊,又握了握拳。好像……比刚才有力气了?

为了验证,他走到原木堆前,捡起那根刚才没劈断的细树干,又拿起那把木柄松动的斧头。

这次他没怎么用力,只是随意地劈下去。

“咔嚓!”

树干应声裂开,截面整整齐齐。

陈小刀愣住了。他刚才明明没使劲啊。

他又拿起一根粗点的树干,抡起斧头。

“咔嚓!”

又劈断了。

他看着手里的斧头,又看了看地上的木头,突然想起石头说的话——这是修仙的世界。

难道……那片树叶是什么宝贝?

他摸了摸手心的痂,又摸了摸后脑勺的肿块。不管那树叶是什么,至少现在看来,不是坏事。

能有力气劈柴,总比没力气强。

他把斧头扛到肩上,走到原木堆前,开始劈柴。这次他没偷懒,一下接一下地劈着。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劈一会儿,就停下来歇会儿,喝口井里的凉水。

反正不急,能劈多少是多少。

至于那片树叶去哪了,王师兄会不会再来找茬,以后能不能在这地方活下去……

陈小刀看着地上堆起来的柴火,又摸了摸已经不怎么饿的肚子。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劈完这堆柴,晚上能不能多领个馒头。

他抡起斧头,又劈断一根木头。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要是真能修仙,能不能躺着修啊?站着劈柴,还挺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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