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寻亲人去(1 / 1)

阴间的小鬼都知道,风乐愉捡了,也可以说是扣押了一个小鬼,四处给人寻亲。

也有小鬼说风乐愉是故意的,不过是寂寞了,想找个人玩,根本不会给阿宝寻亲。

阿宝倒不管其他鬼说什么,他自己喜欢姐姐就行。

阴间没有鬼敢欺负他了,这昏暗深渊里,姐姐便是他的光。

阴司不远处,风乐愉找阎王要了一处不大的宅子,又在阳间寻得了一些桃花栽上,用了点妖力,那桃花的骨朵儿竟一粒粒冒出来,只两天的功夫,宅子有了几分阳间春天的诡谲。

孟婆见了,有些生气。

这阴间,只有两种花,彼岸花和棣棠花,怎么能有桃花呢?

她去找阎王哭诉,阎王让她再忍忍,说风乐愉很快就能进轮回。

孟婆这才作罢。

飘过的鬼都诧异不已,这犄角旮旯处竟有笨蛋想在阴间复制个阳间过来?岂不是傻瓜?真是傻到至极。

风乐愉和阿宝常常在桃花树下面带笑容,只仰头看着枝桠上的艳丽桃花。

偶有微风吹过,那些轻薄花瓣稀稀落下,洒在阿宝脸上,风乐愉的笑容就更深些。

两人就这样说着话,逗着趣。

日子,在这更迭的花期里缓缓消磨。

终究是幼小,阿宝即使是鬼,在院中呆的时间久了,也会犯困。

风乐愉就搬来一张椅子,让他在上面休憩。

阿宝睡着了,会说梦话,也会咬牙切齿支支吾吾,眉头紧皱。

尸首寻了好久,还是没寻到。

风乐愉仰头靠在椅子上,轻叹一声。

怎么好好的尸首,就是寻不着?

凡间官府寻过一些日子,后来寻不得,竟不再寻了。

真是气炸了风乐愉。

找不到阿宝的尸首,他便无法进轮回,再过些年,期限一到,阿宝就要成为名正言顺的孤魂野鬼,再也入不了轮回。

她的眉头久久后才松开,她已经向阎王请示过,决定带上阿宝去凡间住一段时日。

阴间也是有风的,就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

风是最不讲道理的东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风乐愉习惯性的变出了一件披风盖在阿宝身上。

他的脸很白,像个病了许久的病根儿。

加上额上那个红痣,实打实的一个小鬼。

这幅模样上到阳间,一定会第一时间被道士给收走。

可他原本在阳间,应该是个红彤彤小脸蛋的小孩啊!

思到此处,她心下郁闷得很,焦躁沮丧,仿佛让那夜狂风暴雨般的袭来。

她坐在那里,一直坐到阿宝醒来。

阿宝醒来,很乖巧的把披风折好放进了里屋,轻快的小跑回风乐愉的身旁。

“阿宝,送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风乐愉丢了一把小匕首过来,阿宝一个快闪,躲了过去,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宝哈哈傻笑,说:“姐姐,我错了。”

风乐愉从来不向他发火。

捡起匕首,递给阿宝,摸了摸他的头,戏道:

“你是鬼,就算砸在你身上,也不会有事的。”

阿宝憨憨一笑,“嗯,姐姐说的对。姐姐,你给阿宝这个物件是做何用?匕首本是护身所用,既然姐姐说我们已经死了,那什么也伤不到我们,要着匕首又何用?”

风乐愉:“你不是喜欢凡间吗?姐姐带你去凡间住些日子,怎么样,欢喜吗?”

阿宝见状也咧嘴一笑:“欢喜,姐姐,我们现在就去!”

风乐愉眉眼含笑,领着阿宝踏上了凡间的路。

*

到了凡间,风乐愉化身异乡来的年轻妇人,独自带着小儿做食铺生意。

食铺,开在巷子来来往往人多最多的地儿,人多口杂,小道消息得来全不费功夫。

为了免得他人生疑,风乐愉也不请人帮忙,生意做到黄昏时分便收了摊。

日子一久,城中的人都知道箱子尾处有一美妇人开食铺,东西不怎么好,但客人却很多。

城中的妇人更是嘴毒,暗自窃语,说风乐愉是什么风尘女子。

风乐愉倒也不在乎,生前被人诟病成那般,也从未畏惧过。

她给阿宝请了个先生,教阿宝读书识字,打发这无聊的闲日。

先生教书很认真,还夸阿宝天资聪颖的,是个读书的好料子。

风乐愉听了这话,更是难受。

食铺上听得了些零零碎碎的消息,拼凑起来,大致知道了赵府的灭门之祸出至于熟人。

风乐愉打算去一趟城中府衙小厮们最常去的饭馆打探打探消息。

*

还客楼。

生意颇旺,跑堂伙计忙的汗流浃背,搭在肩上的抹布也不知是用来抹桌子还是擦汗才好,好不容易送走一拨客人,门外又是一群人。

楼中妇人极少,伙计们都知道巷尾处有个食铺,铺主是个美人儿,见了风乐愉自是欢迎。

给她安排了一处小桌子,上了一些招牌菜便退了下去。

这时,走进来一群人,衣着鲜艳,绢缎在烛光下泛着一层水光,一望就知不是商贾平民。

伙计迎上去,瞄了眼那领头人的靛蓝袍下的官靴,忙抬起脸来笑道:

“官爷二楼请。”

一行五人不动声色的上了楼,似乎是进了雅室。

伙计领了赏高高兴兴退下,一边在厅中忙碌着一边瞅着门口,也不知多久,门外才施施然走进来一人,眉目清隽,是含着笑的。

那人迈过门槛,也不用人招呼,径自上了楼。

风乐愉长脖子去看,只觉那青年眼熟,那神态风韵似乎在何处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招手唤了一个伙计的过来,给了点碎银子。

“刚刚上楼的是何人?”

拿了碎银子的伙计把银子揣进兜里,抬头看了看二楼,笑嘻嘻道:

“哦,那个啊,二爷,风娘子,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风乐愉当真不知道此人,问伙计:“二爷是何人?”

伙计疑惑着望了一会风乐愉,挪了挪椅子,坐在她身旁,小声说道:

“这二爷啊,可是咱这的大名人。你知道那张恒吧?”

“知道,就是那个一夜之间暴富的富商?”

“嘘!我的姑奶奶喂,您可说这话,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风乐愉倒了茶水,推到伙计跟前,投于一丝抱歉的笑容:

“是是是,不该说。那这二爷?”

“就是张府的二公子呀!”

“为何你如此紧张?不过就是个二公子而已?”

伙计伸手取过桌上酒壶,给自己斟酒,像是要娓娓道来的模样。

“风娘子,你这外面来的人,自然不知道。”

抬头瞧了瞧二楼,眯着眼睛,细声道:“这赵府才被灭了门,这张府就起来了,您说这怪不怪?”

风乐愉原先还带了三分笑意的脸突地冷下来,乌黑的眸子望着伙计,

“可当真?”

伙计皱了皱鼻子,“我还能骗你风娘子不成?”

掌柜的在柜台发现了伙计偷懒,丢了一句:“来客人咯!”声音又大又洪亮。

伙计一听,麻溜的起身,拿下搭在肩上的抹布,一边回应:

“来咯!客官您稍等哟!”

拿抹布快速的把自己坐过的椅子擦拭一番,抬眉对风乐愉悄悄说:

“风娘子,你多来几回我们店里啊,就什么都知道咯!”

言罢甩着抹布吆喝着走了。

风乐愉脸上神情似平静,慢悠悠的给自己斟满酒,又慢悠悠的啜饮,神态惬意而悠闲,仿若那杯中盛的是仙甘蜜露。

忽地,眉心紧蹙,放下筷子,来到掌柜跟前,两人低头说了些话,风乐愉便直径上了二楼。

*

雅间内等待的五人听闻脚步声靠近房门,陆续都站了起来。

顷刻,门便被推开了。

“这位娘子,你这是?”

雅间内坐的都是相貌堂堂的文人墨客,对风乐愉的唐突并未露出厌色,倒是坐姿雅正,对风乐愉投之以礼的神色。

风乐愉扫了一圈座上的五人,目光落在二爷身上。

见这人文质彬彬,一脸秀气,一身青衫,甚是儒雅,怎么也不像是暴戾人家之子。

于是便将自己的气场压了三分,认真冷静道:

“我找二爷。”

语气是淡然的,却透露出冷酷之色。

二爷脸上表情有些不悦,说了声“寻我?”转过脸冲风乐愉道:“你是何人?”

风乐愉省的啰嗦,不说话,望着二爷。

二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望着她。

风乐愉见此,自己又关上了门,站在门口,等二爷出来。

“俞文兄,你这是哪里惹的情债啊,都找上门来了?”

“诶,不对,我瞧这娘子怎么这么眼熟呢?像不像巷尾食铺的那个风娘子?”

“那个寡妇?带着个孩童的那个?”

“什么寡妇,这长相,你唤人家做寡妇,我可不同意。”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闹得二爷有些烦,瞥了众人一眼,叹了口气就去开门了。

“你寻我——”

话音未落,青风剑就在他喉前,吹毛断发,只需在快些,就可取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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