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碎的回转(1 / 1)

荧惑峰顶的罡风如亿万把刮骨钢刀,撕扯着陈渊早已残破的衣袍。

脚下,曾是诸葛家天工堡根基的熔铁基座,此刻已寸寸碎裂,熔化的金属赤流顺着山势向下奔涌,勾勒出大地上纵横交错的灼痕,仿佛神灵以滚烫的笔锋书写的末路篇章。

赤红的苍穹低垂,仿佛被下方这场惨烈的厮杀浸透,流淌着粘稠的血光。空气里弥漫着硫磺与焦肉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砂砾,灼烧着肺腑。

陈渊站立在这沸腾炼狱的中心,身躯如同承受着千钧重压,微微佝偻,每一次喘息都带动胸膛剧烈起伏,带出喉间压抑不住的、铁锈般的血腥气。

左臂,幽蓝色的火焰缠绕其上,时而凝成嘶吼的炎魔之颅,时而化为流淌的熔岩臂甲,森冷的幽光贪婪地舔舐着周遭的热量;右臂却是另一番景象,炽白狂暴的阳炎如同实质的液态光流,奔涌咆哮,凝聚成一尊怒目圆睁、身披烈焰重铠的神将虚影,每一次挥拳都似要焚尽虚空。

两道截然相反、本源相斥的磅礴星力,在他体内激烈冲撞、撕扯,每一次交锋都如同有无数无形的巨锤狠狠凿击他的五脏六腑,每一次能量激荡都让连接他脊柱的金煞之力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嗡鸣,仿佛一具被强行拼凑、随时可能崩解的残破机械。

“陈渊!何苦强撑?”

冰冷的声音穿透风与火的咆哮,清晰地砸落。

百丈开外,玉神宫主悬空而立,宽大的玄色袍袖在狂风中纹丝不动。那张笼罩在兜帽阴影下的面孔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眸子,幽深如寒潭古井,倒映着下方沸腾的熔岩与陈渊身上纠缠搏杀的双星异象,冰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的情绪。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虚张,仿佛执掌着无形的棋枰。

“尔等星孽,窃天之力,逆乱纲常,终将归于神座,重铸秩序!”

随着他宣判般的话语,虚空中骤然浮现出一面巨大的、由点点寒星构成的棋盘。

他指尖微动,一颗代表“荧惑守心”的猩红棋子便脱离棋盘,裹挟着沛然莫御的星辰伟力,如血色陨星般轰然砸向陈渊!

“神座?不过是尔等囚笼!”

陈渊嘶吼,声音被狂暴的能量扭曲,却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面对那毁天灭地的星辰棋子,他双瞳骤然收缩,眼中幽蓝与炽白的光芒暴涨,如同两轮燃烧的异色太阳。

“烬海——生莲诀!”

他猛地将双臂在胸前狠狠交击!左臂的幽冥魔火与右臂的阳炎神将轰然对撞!不是融合,是毁灭性的引爆!以他身体为原点,一股难以言喻的湮灭性能量瞬间爆发开来!

幽蓝与炽白的光流在碰撞的刹那,并未中和,反而激发出更加恐怖的反应。

幽蓝阴火如同被激怒的九渊毒龙,疯狂吞噬着炽白阳炎的光热,而那炽白的阳炎神将则爆发出焚尽万物的怒意,反过来灼烧、炼化着阴冷的幽蓝。

两种力量在极致的冲突中,被强行糅合——一朵巨大无朋的、介于虚实之间的黑莲,在陈渊脚下轰然绽放!

莲花通体漆黑,深邃得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花瓣边缘却流淌着熔金般的赤红脉络,散发出令空间都为之扭曲的高温。莲心并非花蕊,而是一个急速旋转的、由纯粹毁灭能量构成的漩涡,发出低沉而恐怖的嘶鸣,仿佛连接着归墟的入口。

猩红的星辰棋子狠狠撞入这朵诡异黑莲的范围。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心悸的、如同布帛被无形巨力强行撕裂的“嗤啦”声。

那凝聚了星辰伟力的棋子,在触及黑莲旋转花瓣的瞬间,其蕴含的恐怖能量便被那中心漩涡蛮横地撕扯、剥离、吞噬!棋子表面的猩红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瓦解,最终无声无息地碎裂成点点黯淡的星尘,被黑莲彻底吞没,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黑莲吞噬星辰之力后,莲心漩涡的旋转骤然加速,发出更为尖利的嗡鸣,其体积猛地膨胀一圈,边缘熔金般的脉络炽亮得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的毁灭气息成倍暴涨!

陈渊闷哼一声,口鼻中溢出的鲜血瞬间被身周的高温蒸发成红褐色的气雾。

强行驾驭并引爆双星之力催生这朵“烬海生莲”,带来的反噬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贯穿全身经络,那连接着脊椎的金煞之力,在狂暴能量的冲击下发出濒临断裂的刺耳锐鸣,如通随时会崩碎成无数尖锐的金属碎片,将他从内部彻底撕裂。

“哼,饮鸩止渴,徒耗本源!”

玉神宫主的声音依旧冰冷如万载玄冰,兜帽阴影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不存在的讥诮弧度。

他虚张的五指再次变幻,如同拨动无形的琴弦。悬浮于空的巨大星辰棋盘随之变幻,七颗方位各异、属性不同的棋子骤然亮起,彼此光芒交缠勾连,瞬间构成一幅繁复玄奥的阵图!

“七曜轮转,星罗——锢神!”

随着玉神宫主一声敕令,那七颗棋子化作七道颜色迥异、却同样带着冻结时空般恐怖气息的光柱,彼此缠绕旋转着从天而降!

赤红如血,炽白如日,幽蓝似海,靛青如雷……

七色光柱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在下坠过程中急速交织,于陈渊头顶上空编织成一张覆盖天穹的巨大光网。

这张光网甫一成型,便散发出一种绝对的、不容抗拒的禁锢之力!

下方沸腾的熔岩瞬间凝固,保持着奔流的姿态却失去了所有活力,如同赤红的琉璃雕塑;呼啸的罡风被强行冻结在空中,形成诡异的、半透明的风之褶皱;连陈渊周身狂暴奔腾的双星烈焰,其跳跃的火舌都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住,形态僵固,光芒黯淡,连带着那朵吞噬星辰的黑莲,其旋转之势也骤然变得无比滞涩迟缓,熔金般的脉络光芒急速消退。

一股源自星辰本源的、冰寒彻骨的封印之力,穿透沸腾的能量场,无视护体的星煞,如同亿万条极寒的锁链,狠狠缠绕上陈渊的四肢百骸,向内侵蚀,向内冻结!他的动作瞬间僵硬,仿佛被投入万载寒冰的核心,连思维都几乎要被这股无孔不入的星辰禁锢之力冻结。

就在这思维都近乎凝滞的生死一瞬,一个宏大、古老、仿佛从宇宙诞生之初便已存在、又带着无尽腐朽与暴虐气息的声音,直接穿透了物质与能量的阻隔,狠狠贯入陈渊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

“镇岳鼎…碎…归墟…眼…开…”

声音断断续续,如同破损的铜钟在幽冥深处敲响,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星辰碰撞般的沉重与毁灭的渴望,重重砸在陈渊的神魂之上!

这不是语言,更像是一种来自亘古星辰本身的、濒死前的疯狂呓语与恶毒指引!陈渊如遭雷击,僵固的身体剧烈一震,七窍之中更猛地喷溅出灼热的鲜血!

他头顶那由七曜星力构成的封魔光网,在玉神宫主冰冷目光的注视下,正带着绝对统治的威势,层层压落,要将他和那朵挣扎的黑莲一同碾碎、封印!

然而,那来自星辰残骸的疯狂呓语,却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陈渊体内早已被逼迫到极限的金煞之力!这股冰冷、锋锐、象征着重压与束缚的星力,在濒临崩碎的边缘,在那疯狂呓语的刺激下,骤然爆发出一股玉石俱焚的惨烈锐气!

嗡——!

一声穿透耳膜、撕裂灵魂的尖锐爆鸣从陈渊脊柱深处炸开!

不再是机械的哀鸣,而是亿万把神兵同时震断的死亡尖啸。

早已布满裂痕的金煞之力轰然炸裂。无数细碎却锋锐到极致的金属性能量碎片,如同被压抑亿万年的绝望箭矢,猛地从他背部脊椎骨处向外疯狂迸射!

噗噗噗噗!

这些无形的金属碎片瞬间撕裂了陈渊自身的护体星煞,穿透了他的肌肉、皮肤,带着淋漓的血肉和细碎的金色光屑,狂暴地射向四面八方!

这突如其来的、源自内部的惨烈爆发,竟形成了一股短暂却异常强大的、由内向外的毁灭性冲击波!

咔嚓!嚓!

头顶那层层压落、看似坚不可摧的七曜封魔光网,在这股源自星核崩碎、混合着血肉与金煞的毁灭冲击下,竟被硬生生撕裂开一个边缘闪烁着不祥金色碎芒的、扭曲的破口!

“呃啊——!”

陈渊发出野兽濒死般的痛嚎,整个身体被这股自爆般的巨力狠狠向上抛飞,如同断线的残破纸鸢,翻滚着,拖曳着血与火交织的尾迹,朝着头顶光网上那刚刚被撕开的破口撞去!

“嗯?!”一直冷漠如冰的玉神宫主,兜帽阴影下的幽深眼瞳终于闪过一丝真实的波动,那是一种对超出精密算计的意外所流露出的、冰冷的诧异。他虚张的手指下意识地微微收紧,试图修复那光网的破绽。

然而,迟了。

陈渊翻滚的身影,带着一股焚尽自身也要撕开生路的惨烈气势,狠狠地撞入了那光网的破口之中!

视野在剧痛与能量乱流的撕扯下彻底混乱、颠倒。

下方是凝固的熔岩地狱,头顶是破碎的星光罗网,玉神宫主那模糊却冰冷的身影在混乱的视野中急速远离、扭曲。

在彻底没入那片由破碎星光和狂暴能量乱流构成的致命漩涡前,陈渊最后看到的,是玉神宫主那只抬起、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的手——五指修长,苍白,带着掌控一切的冰冷力量感。

紧接着,便是无边的、撕碎一切的光与暗的乱流将他彻底吞没。

身躯在狂暴的能量撕扯中仿佛要被分解成最原始的状态,无边的剧痛和冰冷瞬间淹没了所有意识。

只有那脊椎深处残留的、源自那股金煞之力彻底崩碎带来的、如同亿万金属碎片持续刮擦骨髓的锐痛,如同烙印般真实不虚,伴随着星辰残骸那疯狂的呓语,一起沉向意识最后的深渊。

而在沉沦的最后一瞬,混乱破碎的光影碎片骤然被另一种景象强行覆盖、取代——不是地狱,是阳光明媚的陈家祠堂前,二哥陈灼手持那杆铭刻着星纹的长枪,枪尖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微光,少年意气风发,笑容爽朗,正对着年幼的自己大声呼喝,一招一式,虎虎生风……

陈渊的意识在无边的剧痛和能量乱流的撕扯中沉浮、下坠。

那崩碎的亿万金属碎片,在七曜光网破碎的漩涡中,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带着毁灭的意志,持续地刮擦、切割着他仅存的意识,每一次刮擦都带来灵魂被凌迟般的痛楚。

星辰残骸的疯狂呓语——“镇岳鼎…碎…归墟…眼…开…”——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这痛楚,不断注入毁灭与狂乱的毒液。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于混乱风暴之际,那片祠堂前的温暖光影,如同溺水者最后抓住的稻草,猛地变得清晰、灼热!

夏末秋初的午后,蝉鸣聒噪。高大的梧桐树荫遮蔽着祠堂前平整的青石地砖,只漏下些碎金般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香烛、尘土和草木蒸腾的气息,宁静得仿佛能听见阳光流淌的声音。

年仅十二岁的陈渊,赤裸着瘦削的上身,汗水沿着脊沟滑落,紧抿着嘴唇,双手死死攥着一杆比他高出大半头的木枪,一板一眼地刺击着身前悬挂的草人靶子。木枪沉重,每一次刺出都让他小小的身体剧烈摇晃,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

“肩沉!腰拧!枪是臂的延伸,不是靠手臂蛮力!”清亮的呵斥声自身后响起。

二哥陈灼,十六七岁的年纪,身姿挺拔如松,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色练功服,头发用布带利落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手中也持着一杆真正的星纹铁枪,枪身黝黑,隐约可见细密的暗红色纹路流转。陈灼看着弟弟笨拙的动作,剑眉微蹙,随即又松开,眼中带着无奈的笑意。

他大步上前,手中铁枪随意一抖,枪尖划过一道羚羊挂角般的弧线,“啪”地一声,精准地抽在陈渊手中木枪的枪杆中段。

“哎哟!”陈渊只觉得一股柔韧却沛然的力量传来,手腕一麻,木枪差点脱手飞出,人也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倒在地。草靶被带起的风刮得晃了晃。

“二哥!”陈渊揉着手腕,小脸涨得通红,一半是累的,一半是羞的,瞪着陈灼,眼中带着委屈。

陈灼却不理他,手腕一翻,星纹铁枪在他掌中如同活了过来,嗡地一声低鸣。暗红的星纹瞬间亮起,如同血管中奔流的滚烫血液。他脚踩七星步,身随枪走,枪出如龙!

嗤!嗤!嗤!

枪尖撕裂空气,发出短促而锐利的尖啸。

每一次刺击,都伴随着星纹铁枪上那暗红纹路骤然爆发的微光,仿佛有赤红的火星在枪尖跳跃、迸射。

枪影翻飞,时而如毒蛇吐信,刁钻狠辣;时而如大蟒翻身,势大力沉;时而如凤凰点头,轻灵飘逸。炽热的气息随着枪势弥漫开来,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青石地砖上的浮尘被无形的热浪推开,形成一个无形的圆。

“这才是离火枪诀的精髓!”陈灼的声音在枪影中传出,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越和激昂,“引星火入枪,以枪驭火!不是蛮干!看好了!”

他一个旋身,铁枪横扫千军!枪身星纹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一道肉眼可见的赤色炎流如同火龙般随着枪势咆哮而出,贴着地面扫过!轰!院墙角落堆放的几捆干草瞬间被点燃,烈焰熊熊腾起!

“哇!”

陈渊忘了手腕的酸痛,眼睛瞪得溜圆,满是惊叹和向往,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那跳跃的火焰,那霸道的枪势,那枪尖迸射的火星,深深烙印在他年幼的心底。

就在此时,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大哥陈煌拄着那根粗壮的蛟骨杖,一瘸一拐地从祠堂门内走出。他面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眼神却温和地看着院中演练的两人。

陈灼看到大哥,立刻收枪而立。枪上红光瞬间敛去,炽热的气息也随之消散,仿佛刚才那霸道的火龙只是错觉。他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呼吸却依旧平稳,对着陈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哥!”

陈煌点点头,目光落在陈灼手中的星纹铁枪上,又看了看墙角燃烧的草垛,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似有欣慰,又似有深沉的忧虑,最终化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到一旁,找了块石墩坐下,将蛟骨杖靠在腿边。

陈渊也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跑到陈煌身边坐下,献宝似的说:“大哥,二哥刚才好厉害!那枪会冒火!”

陈煌抬手,略显粗糙却温暖的手掌,轻轻揉了揉陈渊汗湿的头发,嘴角扯出一个温和的弧度:“嗯,看到了。小渊也要努力练功,将来像你二哥一样威风。”

“嗯!”

陈渊用力点头。

陈灼也走了过来,将星纹铁枪倒插在地上,挨着陈煌坐下,接过陈渊递来的水囊,仰头灌了几大口,水珠顺着下颌流下,浸湿了衣襟。

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在阳光和汗水中熠熠生辉。

“大哥,”陈灼放下水囊,语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笃定和期待,“待我承了地猛星位,掌控那九幽劫炎,定能彻底拔除你腿骨中的阴火寒毒!到时候,我们兄弟三人,一起踏遍这九州山河,看看那荧惑峰顶的传说!”

他望向祠堂深处那座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陨铁星盆,眼神灼热:“还有小渊,我带你去天工坊,看诸葛家的匠师打造真正的星纹神兵!看那火流星从九天坠落!”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少年飞扬的眉梢和明亮的眼眸上,仿佛整个世界的光,都汇聚在他充满希望和力量的誓言里。

祠堂前的青石地砖,静静承受着这份灼热的憧憬。陈煌放在腿上的手,指节微微蜷缩了一下,最终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冰冷的蛟骨杖。

温暖的阳光、蝉鸣、少年爽朗的笑语、星纹枪尖跳跃的火星……所有的一切,在那贯穿灵魂的金属刮擦声和星辰的疯狂呓语中,骤然扭曲、碎裂!

如同精美的琉璃镜被重锤砸中,那片温馨的闪回画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然后哗啦一声彻底崩碎,化为无数尖锐冰冷的碎片,狠狠扎进陈渊残存的意识!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从陈渊破碎的喉管中挤出,伴随着喷溅的血沫。这嘶吼不再是纯粹的肉体痛楚,更像是灵魂被生生撕裂的哀鸣。

那崩碎之力,在引爆了七曜光网后并未平息,反而在空间乱流的撕扯和星辰残骸呓语的刺激下,变得更加狂暴、混乱!亿万锋锐的金属碎片不再是单纯的冲击,它们仿佛被赋予了某种“凝固”的意志,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疯狂地切割、冻结着周围一切流动的星力,包括陈渊自身残存的阴火与阳炎之力!

幽蓝的阴火、炽白的阳炎,在无数细微却致命的空间裂缝和这无处不在的金煞碎片的切割下,变得支离破碎,光芒急剧黯淡。

陈渊的身体成了最惨烈的战场。

他的左臂,那森寒的幽蓝臂甲上布满细密的金属划痕,仿佛被亿万冰锥刺穿,阴火如漏气般嘶嘶逸散;右臂的炽白神将虚影,更是被撕扯得千疮百孔,神光涣散,如同风中残烛。

玉神宫主悬立在破碎光网之外,幽深的眼眸透过那被金煞撕裂、正缓慢蠕动试图弥合的七曜破口,冷冷地注视着能量乱流中翻滚挣扎、如同破布偶般的陈渊。

兜帽下的阴影中,那抹讥诮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

“蝼蚁之光,终将熄灭。”

冰冷的声音如同宣告,再次穿透混乱的能量风暴。

他那只曾虚按棋盘、掌控星辰的手,缓缓抬起。这一次,他掌中并非空无一物。一枚古朴、残破、仿佛由某种焦黑兽骨与暗红金属碎片强行拼合而成的罗盘虚影,在他掌心上方寸许之处,缓缓凝聚、旋转。

罗盘通体散发着一种劫后余烬般的枯寂与毁灭气息,中心指针剧烈震颤,似乎正贪婪地汲取着下方陈渊身上逸散出的星力碎片和痛苦哀嚎。

随着罗盘的旋转,下方整座荧惑峰顶,那些被凝固的熔岩、被冻结的风痕、甚至被七曜光网短暂压制的烈焰,都开始发出低沉的、如同大地哀鸣般的震动!

轰隆隆——!

凝固的赤红琉璃般的熔岩表面,骤然浮现出蛛网般的巨大裂痕!一股远超之前、带着星辰寂灭意味的恐怖吸力,自那劫烬罗盘的虚影中爆发出来,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攫向漩涡中心,那已经濒临彻底破碎的身影!

陈渊残存的意识在剧痛与空间的撕扯中沉浮,仿佛听到了星辰骨架在重压下呻吟碎裂的声音。劫烬罗盘那枯寂的吸力如同一张无形的巨口,贪婪地撕扯着他最后的阳炎与阴火。

幽蓝的臂甲如同被锈蚀的青铜,寸寸剥落,炽白的神将虚影发出无声的哀鸣,光芒急剧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劫烬罗盘虚影的每一次旋转,都像是碾磨着整座荧惑峰的骸骨。

那枯寂、毁灭的吸力,并非单纯的能量掠夺,更像是一种对存在本身的否定与抹除!陈渊身体周围破碎流散的幽蓝阴火与炽白阳炎,如同被投入磨盘的星沙,瞬间被剥离了所有光和热的本质,化作最原始、最混沌的灰烬状粒子,哀鸣着被那罗盘中心的漩涡强行抽吸而去!

嘶啦——!

仿佛无形的巨兽在啃噬灵魂,陈渊最后护体的星力屏障彻底碎裂!

剧痛不再是单纯的撕裂感,而是一种被“存在”本身遗弃的冰冷与空洞。他如同断线的提线木偶,在混乱狂暴的空间乱流中,被这股超然的力量狠狠拽向那悬于破碎光网之外的罗盘虚影!

玉神宫主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更加深邃,那只托举罗盘虚影的手,稳如磐石。他如同掌控生死簿的冥府判官,正要将这挣扎的星孽彻底勾销。

然而,就在陈渊残破的身躯即将被那枯寂的罗盘漩涡彻底吞没的刹那——

轰!咔嚓嚓——!

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力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陈渊体内那早已崩碎的金煞本源!

这源自星核崩毁、混合着血肉与绝望的毁灭性力量,在劫烬罗盘枯寂吸力的疯狂拉扯和空间乱流的无情撕扯下,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它不再仅仅是碎片化的冲击,而是在濒临彻底湮灭前,爆发出了玉石俱焚的最终意志!

陈渊的脊柱深处,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如同万载冰川被巨力碾碎的爆鸣!那些在空间乱流中疯狂切割、冻结一切的亿万金煞碎片,此刻猛地向内坍缩、凝聚!不再是混乱的散兵游勇,而是瞬间凝结成一柄巨大、虚幻、却散发着撕裂一切阻隔的惨烈锋芒——一柄由陈渊自身脊椎骨和崩碎星核共同铸就的、虚幻的“破界之锥”!

这柄破界之锥出现的瞬间,它尖端所指向的、那片原本就被七曜光网破碎和金煞爆发撕裂的空间区域,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给我——开!!!”

陈渊的意识在彻底沉沦前,发出了无声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后咆哮!他将所有残存的意志,所有承受的苦痛,所有的不甘与愤怒,尽数灌注于这柄由自身骨与星铸就的破界之锥上!

虚幻的巨锥,携带着陈渊破釜沉舟的惨烈意志,狠狠刺入那片扭曲破碎的空间节点!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让人灵魂都感到颤栗的、布帛被最锋锐之物强行划开的裂帛声!

空间,被硬生生地撕裂了!

不是先前七曜光网那种能量层面的封印和禁锢,而是对构成这方天地的空间结构本身的暴力破坏!一道狭长、深邃、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熔金色光芒的巨大裂口,骤然出现在劫烬罗盘虚影与陈渊之间的空间乱流中!裂口内部并非虚无,而是翻滚着混沌的、色彩诡异斑斓的能量乱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不属于此方世界的吸力和毁灭气息!

劫烬罗盘那枯寂的吸力,被这道骤然出现的空间裂口瞬间干扰、扭曲!如同奔涌的河流被突兀的山崖阻挡,吸力洪流猛地撞在空间裂口的边缘,被那翻滚的混沌乱流撕扯、吞噬、扰乱!对陈渊的束缚之力出现了短暂的、致命的迟滞!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瞬迟滞!

陈渊那被罗盘吸力拉扯得几乎要解体的残躯,在空间乱流的冲击和自身最后一点惯性的作用下,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翻滚着,一头扎进了那道被强行撕裂的、通往未知的空间裂口之中!

“嗯?!”

玉神宫主那一直稳如磐石的手,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抖动!

掌心上方悬浮的劫烬罗盘虚影,其旋转骤然凝滞了一瞬!他那双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幽深眼瞳,清晰地映照出那翻滚着混沌乱流的巨大空间裂口,以及陈渊那消失在裂口深处的、残破的身影。一丝极其罕见的、冰冷的错愕,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底荡开。

紧接着,那冰冷的错愕便被一种更深的掌控与漠然覆盖。

他并未追击,只是缓缓收回了那只托举罗盘虚影的手。残破的七曜光网在他身后缓缓消散,劫烬罗盘的虚影也随之淡去。

下方,荧惑峰顶的景象清晰地展露出来。

凝固的熔岩之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生命力,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颜色,遍布着蛛网般的巨大裂痕。

被冻结在空中的罡风褶皱,失去了禁锢之力,无声无息地溃散、消弭

。整座支撑过天工堡的熔铁基座,此刻只剩下最中心一小片扭曲变形的残骸,如同巨兽被啃噬后残留的骨架,凄凉地矗立在狼藉的山巅。大地上,那些原本如同神灵灼痕的熔岩沟壑,此刻也失去了所有光泽,像是凝固在末日画卷上的丑陋伤疤。

玉神宫主悬立于这片废墟之上,玄色衣袍在残余的能量风暴中猎猎作响。

他低头,目光似乎穿透了狼藉的山石,落在了某处——那里,几块沾染着暗金色血迹和零星幽蓝火星的破碎衣袍残片,被一块尖锐的熔岩刺穿,如同残破的旗帜,在死寂的风中无力地飘动。

“星孽……”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极地寒风刮过山巅的碎石,“终归……神座。”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仿佛要融入这方破碎的天空。在身影彻底消失前,他那淡漠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那片狼藉的大地。

就在那片狼藉之中,一点极其微弱、近乎被尘埃掩盖的熔金色火星,从某条幽深的熔岩裂缝深处,极其缓慢地、挣扎着……升腾而起。

那火星细小如萤,却顽强地穿透了灰败的死寂,在破碎的荧惑峰顶,投下最后一抹微弱、却带着不祥预兆的熔金之色。

那火星仿佛是陈渊不屈的意志,虽微弱却坚定,悄然点燃了废墟中的一线生机。

而在那熔金色火星升腾起的裂缝深处,空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压缩、扭曲,最终发出一声轻微得如同玉磬碎裂的“叮”响。那并非真实的声音,更像是一种空间的震颤余波。

一道仅有发丝粗细、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闪烁着不稳定熔金色微光的空间褶皱,在火星升起的位置一闪而逝。

褶皱的末端,似乎极其短暂地连接着……陈家祠堂前,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投下的、一片晃动不安的阴影。

熔金色的火星挣扎着穿透荧惑峰顶死寂的灰败,像一颗濒死星辰最后的心跳,在那片狼藉的废墟上投下微弱的、摇曳不定的光芒。

它太小了,似乎随时都会被残余的能量涡流或卷起的灰烬扑灭。然而,就在这微光升腾的源头——那道幽深熔岩裂缝的底部,空间却正经历着无声的惊涛骇浪。

嗡——!

一种超越听觉、直刺灵魂的尖锐蜂鸣在裂缝深处震荡。

那不是声音,是空间发出的痛苦震颤!以那点熔金火星为中心,无形的、恐怖的引力场正在形成。

周围凝固的、遍布裂痕的熔岩壁,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面团,开始向内凹陷、旋转!坚硬的岩石无声地变形、碎裂,被强行拉扯、碾磨成齑粉,汇入那无形的漩涡!

熔金火星成了风暴眼。它顽强地悬浮着,光芒似乎被那狂暴的空间扭曲拉扯得更加细长、尖锐。在它周围,空间不再是平滑的幕布,而是变成了无数碎裂的镜面,每一块碎片都折射着混乱的光怪陆离的景象:凝固的熔岩、破碎的星辰光屑、甚至一闪而逝的、不知名星域的风暴残影……这些碎片疯狂地旋转、碰撞、湮灭!

“咔…嚓…”

细微却清晰的空间断裂声响起。

一道仅有发丝粗细的、闪烁着不稳定熔金光芒的“线痕”,在火星上方寸许之地,骤然出现!它像一道被强行刻入现实的伤痕,边缘流淌着液态金属般的光泽,内部是更深沉的、翻滚着混沌色彩的虚空!

这道“线痕”出现的瞬间,整个空间漩涡的旋转骤然加剧,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陈家祠堂。

盛夏午后的蝉鸣依旧聒噪,阳光毒辣,穿过祠堂前那棵巨大梧桐树层层叠叠的枝叶,在青石地砖上投下大片摇晃的、浓淡相间的墨绿阴影。

陈灼刚刚演练完那记霸道的横扫千军,枪尖引动的赤炎将几捆干草点燃,烈焰腾起的热浪扭曲了空气。少年意气风发,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正对着石墩上坐着的陈渊,畅想着承继地猛星位后的宏图。

“到时候,我们兄弟三人,一起踏遍这九州山河,看看那荧惑峰顶的传说!”

他的声音清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无惧无畏的热忱,撞在祠堂古老的砖墙上,激起细微的回音。

就在陈灼话音落下的刹那——

梧桐树下,那片原本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的、最不起眼的浓密树影,毫无征兆地剧烈扭曲了一下!

不是风的摇曳,而是整个阴影的轮廓发生了瞬间的、不自然的痉挛!如同一滴浓墨滴入静止的水面,那浓墨的边缘瞬间扩散、变形、破碎!构成这片阴影的“黑暗”,仿佛在那一瞬间被赋予了某种粘稠的、活物般的质感,猛地向内收缩、塌陷,又猛地向外鼓胀!

一个极其短暂、只有巴掌大小的、完全违背光影常理的、深不见底的“黑洞”,在那片树影的核心位置闪现!

时间仿佛被这诡异的扭曲冻结了万分之一秒。

陈灼脸上飞扬的笑容依旧定格。

陈渊眼中映着二哥身影的惊叹还未消散。

陈煌握着蛟骨杖的手指,指节因为无意识地用力而微微发白。

墙角干草燃烧的火焰,跳跃的姿态凝固。

连那聒噪的蝉鸣,都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出现了刹那的绝对死寂。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刺骨的、带着金属刮擦般锋利感的“气息”,从那个一闪即逝的阴影黑洞中,极其猛烈地喷薄而出!

这股气息无形无质,却带着压倒性的存在感!它并非气流,更像是一种纯粹意志的冲击,一种源自星辰崩灭、空间撕裂、万劫加身的惨烈与绝望!它瞬间扫过整个祠堂前院!

噗通!噗通!噗通!

栖息在梧桐树冠深处的几只老鸦,连一声哀鸣都来不及发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直挺挺地从枝叶间栽落下来,砸在青石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墙角燃烧的烈焰,那跳跃的火苗像是被泼了一盆无形的冰水,猛地矮了下去,颜色瞬间变得幽暗、惨绿,发出滋滋的、如同油脂被冻结的声音,顽强地挣扎了几下,最终不甘心地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缕带着焦臭和金属锈蚀味的青烟。

陈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冲上天灵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瞬间淹没了他!他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瞳孔因为极致的惊悸而骤然收缩!

陈灼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离那扭曲的树影最近,那瞬间喷薄而出的惨烈气息,如同万载寒冰混合着金属碎屑的洪流,狠狠冲撞在他的神魂之上。

少年意气风发的热血仿佛瞬间被冻结,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对高等毁灭力量的极端恐惧,让他浑身汗毛倒竖,持枪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铁。

他本能地后退一步,星纹铁枪横在胸前,枪尖上的暗红纹路应激般地亮起微光,发出低沉的嗡鸣,似乎在对抗那股无形的、冰冷的压迫。

一直沉默坐在石墩上的陈煌,反应最为剧烈,在那股气息扫过的瞬间,他猛地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不是因为寒冷或恐惧,而是他左腿膝盖以下,那早已被阴火寒毒侵蚀、常年冰冷麻木的部位,此刻仿佛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骨髓!

一股源自同根同源、却更加霸道、更加混乱、带着毁灭终结意味的阴寒煞气,如同毒蛇般顺着他的经络逆行而上,狠狠啃噬着他的神经!

“唔!”陈煌额头瞬间沁出豆大的冷汗,那只握着冰冷蛟骨杖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青白色,手背上的血管根根凸起,如同扭曲的蚯蚓。

他苍白的脸因剧痛而微微扭曲,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声响。那根一直被他倚为支撑的蛟骨杖,此刻更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被他死死攥住,试图抵御那来自腿骨深处、突如其来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和那冰冷绝望的气息侵蚀。

树影的剧烈扭曲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如同一个破碎的肥皂泡,那个深不见底的阴影黑洞无声地湮灭。剧烈痉挛的树影轮廓迅速恢复了平静,再次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扭曲从未发生。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祠堂前院。

凝固的阳光,凝固的蝉鸣,凝固的兄弟三人。

只有墙角那彻底熄灭的草堆,兀自冒着最后几缕带着金属锈蚀味的青烟,袅袅上升,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绝非幻觉的恐怖瞬间。

蝉鸣声一下子急躁起来。

陈灼横着枪,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而粗重,额角的汗水沿着鬓角滑落,砸在滚烫的青石地砖上,瞬间蒸发。

他死死盯着那片恢复平静的树影,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疑、凝重,还有一丝……少年人首次直面真正恐怖深渊时的茫然无措。

陈渊惊魂未定,小手冰凉,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大哥的衣角,仿佛那样能汲取一丝安全感,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煌剧烈的喘息慢慢平复,但那深入骨髓的剧痛和那股冰冷绝望的气息残留,让他放在左腿上的那只手,仍在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那片树影的目光,不再仅仅是忧虑,而是沉淀为一种深沉的、仿佛能洞穿时光的疲惫与洞悉。

那目光复杂难明,最终化为一声沉重得几乎压垮空气的叹息,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潭,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天象异变……”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荧惑离位……星坠在即……”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惊魂未定的陈渊,最后落在如临大敌、持枪戒备的陈灼身上,那疲惫而洞悉的眼神深处,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无法言说的悲凉。

“这世道……怕是要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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