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啊!我的孩子!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我好难受!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这是我的米!你凭什么抢我的米!”
…
泥泞的街道上,满是哀嚎的人。
雍望舒脚步沉重,一身月牙白的衣衫,早已沾满了污垢。
每个人都在向她求救。
她刚伸手将跌坐在地上的男孩扶起,右臂就被人抓住。
这是一只枯槁的手,皮肤苍老充满褶皱。
雍望舒回头,她搀扶住手的主人。
是一位婆婆,她人瘦的不成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骷髅:“孩子,你有没有看见我孙女?”
雍望舒双手握紧她的手,不停的摩挲着老人的手指,想要安慰她:“我会找到你孙女的,我…我先救你…”
原本焦急的老人,突然笑了,脸上的褶子更深了:“好呀,我的好妹妹,你去死,姐姐这病才能好!”
雍望舒吃惊的打量着眼前的这张脸,才发现这位“婆婆”,眼睛明亮不浑浊,眼下长着一颗美人痣。
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脸重合,雍望舒迟疑的喊道:“姐姐?”
“婆婆”突然将手抽了回去,她干瘪的手颤抖着指向雍望舒,大喊道:“是你!是你这个妖女!”
她的声音,立刻引来了街上无数的人。
他们将雍望舒团团围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手指都指向了她。
雍望舒无措的站在原地,她手指不自觉的开始蜷缩。
她实在不懂,为什么跟她感情深厚的姐姐也喊她妖女。
没有人理会她的解释,更没有人替她说话。
“你怎么还有脸来?”
“你这个妖女怎么还不去死!”
“你就该被祭天去平息天怒!”
“把她抓起来!烧死她!”
雍望舒不停的摇头,她想让姐姐帮她解释一下,但是她的姐姐,脸上已经变回本来的样子,此时正站在人群外面,冲她笑着摆手。
人们拥簇着她向后退,不知是谁向她身上泼了恶臭的液体,雍望舒慌乱的用手推开周围激动的人群。
她想求姐姐帮帮她。
在层层叠叠的人群缝隙中,雍望舒看见那个平时对她宠爱有加的姐姐,正在两手相扣,嘴中诵诀。
雍望舒瞬间呲目欲裂,这是真炎诀!是她曾经偷偷教给她的法诀!
雍望舒身上瞬间腾起熊熊火焰,蓝色的火焰吞噬着她的皮肤,钻心的疼痛让她不甘心的大吼:“不!!!不要!!!”
她不忿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穿透了悲愤的人们。
雍望舒猛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黑暗笼罩着她,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衫。
是梦…
她意识逐渐回笼,依旧久久不能回神。
“姐姐…为什么…”雍望舒喃喃道。
自从那件事后,她总是做类似的梦,它像是一道刀子,时不时在她伤口上划上一道,以此来提醒她:莫忘记。
她无力的将脸埋在手心里,冷静片刻后,又躺了回去。
上一世,她听从天道的指令,孤身一人去救世。
她给他们施粥,为他们义诊治病,教他们栽种灵米,帮他们修建灵渠。
让他们从吃不上饭,到能吃上灵米;从流浪街头,到茅屋千万间。
一场瘟疫,让雍望舒的努力付之东流。
曾经对她千恩万谢的人,推她登上了火刑架,他们说用她祭天,可以平息天怒。
他们说:“妖女死的好,妖女一死,天就落雨了。”
他们说:“当初就不该接受妖女的东西,上天都动怒了。”
雍望舒眼睛盯着屋顶,目光透着狠戾,是受她恩惠的愚蠢的人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是他们!亲手杀了她!
当年的事情,疑云太多,明显有幕后推手促成了这件事。
这一次,她定要查清事情真相,找出幕后主谋!让他们血债血偿!
还有那个所谓的天道…
雍望舒心中坚定,这次,她不会再做别人手中的棋子,她要做执棋人!
…
但在此之前,她要先解决掉眼下的麻烦。
她占据的这具身体,与她重名不重姓,名望舒,姓百里。
原身因为被一个男人背刺,欠了一屁股债,又自我了断。
在雍望舒眼中,真真是不值得,主要是这个债还得她来还!
腰间持续发烫,雍望舒撩开了衣摆,红色的字体,刺目的映在她的眼中。
那是一个大一些的“捌”字,一个小一些的“幕”字。
似是知道她注意到了它,腰间的“捌”,紧接着消失不见。
还没等她高兴,皮肤就传来刺痛,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手,在给她刺青。
直到“柒”代替了“捌”的位置,疼痛才停止。
“幕”字一动不动的趴在那,像是对她的嘲笑。
这操作直接给雍望舒气乐了。
真是贴心,还有死亡倒计时。
是了,原主欠了灵石,还不起就赊了命,现下,雍望舒刚穿过来一天,就只剩七天能活了。
雍望舒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她寻着记忆,摸索到放在枕头底下的储物袋。
只要灌输灵力就能打开,这并不是难事。
储物袋里全是杂物,除了一小捧闪闪的灵石,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一枚黑色的令牌安静的躺在角落里,上面是熟悉的文字——“幕”。
找到它了。
她操作着灵力试图将它拿出来。
令牌翻动了几下,终于摇摇晃晃的悬浮起来。
令牌浑身冰凉,握在手里都捂不热。
她试着将灵力灌进去一点,令牌立刻有了反应。
黑色牌面上,折射出几个字的虚影:欢迎来到幕间。
紧接着文字一转:您的生命还有七天,是否现在赎回?
雍望舒毫不犹豫的点了“是”。
虚影轻轻晃动后,文字内容又变化,里面给了她两个选项,左边是灵石,右边是其他。
她不禁沉吟,原来还能有其他赎回方式吗…
雍望舒一边思索着,有没有快速赚灵石的方法,一边按了左边的选项:
“全部赎回:一万灵石或一龙晶”
“您还可以:一百灵石延续一日生命。”
她低头看着储物袋里仅剩的五十灵石,陷入了沉默。
她默默摁了返回,又点了“其他”选项:
“请前往幕间了解详情。”
…
她断了灵力,随手将令牌扔回储物袋。
月光透过窗户,漏进来一缕月华。
屋里黑黢黢的,连带着她,都隐沒在黑暗里。
雍望舒低声冷笑一声,带着嘲讽:“这个地方还是这么让人恶心。”
她在床上躺着,没有再合眼,她试图将接收的和曾经的记忆相结合。
幕间这个组织,像是突然出现,以前是没有的,似乎是近几十年才声名鹊起。
雍望舒现在需要找到它,想办法赎回她那为数不多的命。
她在黑暗中皱着眉头,费劲的回想…
它的位置好像是在…西南?
但现在有个问题。
原主是水灵根,灵力倒也充沛,但她用起来有些不习惯。
身体的伤口虽然在逐渐愈合,但还是阵阵作痛。
单靠一双腿走过去,雍望舒想,她应该会噶路上。
思来想去,天都透亮了,她才临时决定去山下租一个坐骑。
雍望舒从储物袋中,随便扒拉出一件衣服换上,又在院子里打了盆水,把污血洗干净。
水中倒映出她现在这张脸,大眼、细眉、有些婴儿肥。
脸长的像个洋娃娃,但是身上却非常有料,前凸后翘,盈盈一握的杨柳腰。
整个人皮肤都很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
雍望舒不禁咂巴嘴感慨:该说不说,这个世界的修仙者,都长了副好皮囊。
她意识到没时间孤芳自赏了。
一切就绪,锁门出发。
宗门外紧挨着一座城镇,名为君悦城,在这里能买到许多物品,也能打打牙祭,是宗门弟子最常来的地方。
雍望舒站在店外选了半天,纠结于是选左边的鹏鸟还是选右边的猎豹。
老板堆了一脸笑,搓着手凑过来:“道友看中了哪头?”
“这两头都怎么收费?”她冲它们努努嘴。
老板热情洋溢的介绍道:“道友好眼光,这头鹏鸟速度极快,每过一个城镇收费三十灵石。”
他拍了拍旁边豹子的头:“这个要贵一些,过一个城镇五十灵石。”
“夺少?!”雍望舒表示不理解并且大为震撼。
想当年她租一头龙狮,也才二十灵石!!!一头豹子顶多十灵石!!!
这简直是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