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心中一震,如此简单?他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晚辈答应!请前辈示下心魔誓言该如何立!”
罗山见他应得干脆,便将心魔誓言的具体内容和约束力详细解说了一遍。陈夏神色庄重,依言一字一句地宣誓完毕。誓言完成的刹那,他心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枷锁轻轻缠绕,隐隐感觉到一股沉重的束缚之力——那是违背誓言必将遭受可怕反噬的警示。不过此刻他也顾不得多想,拿到功法才是首要之事。
罗山见陈夏立誓完毕,脸上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许。他从腰间一个精致的储物锦囊中取出一本薄薄的、用特殊皮革封面的小册子——这正是他父亲功法的手抄副本。他将册子递到陈夏手中,顺势在陈夏肩上拍了拍,语气竟带上了一丝罕见的、属于同门情谊的温和:“如此算来……按辈分,你该叫我父亲一声‘师父’,唤我一声‘师兄’也不为过。不过师兄我可没练过父亲的功法,帮不了你什么,一切只能靠你自己摸索。记住,若有任何感应,务必第一时间来找我!”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陈夏,带着不容置疑的嘱托。
陈夏双手接过那本承载着希望的功法册子,激动得连连躬身:“师兄放心!寻找师父踪迹,本就是晚辈应尽之责!晚辈既已修炼师父所传一脉功法,心中早已视罗城主为师!”他心中暗道,修炼了罗天的功法,寻找罗天于情于理都是必须去做的事。
陈夏这番表态让罗山颇为满意,他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语气也热络了些:“嗯,你很不错。对了,你往后可愿住在府中修炼?也方便些。”
陈夏连忙婉拒:“多谢师兄好意!只是晚辈习惯独自清修。不过近期都会在城中落脚。”
罗山也不勉强,点头道:“也好。”他随即从袖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非金非玉的黑色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一个苍劲的“罗”字,背面则是一些玄奥的符文。他将令牌递给陈夏:“这是罗府的令牌,凭此可自由出入府邸,同时也是一件传讯法器。若有发现,无论何时何地,都可凭此联系我。”
陈夏郑重收下令牌:“谢师兄赐令!”
随后,万泉一和陈夏便向罗山告辞,离开了罗府。
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外,罗山脸上的温和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忧虑与疲惫。他独自站在空旷的大厅中,望着厅外幽深的庭院,低声喃喃,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倾诉给某个不在场的人听:“父亲……以前那些能修炼您功法的人,不是被那霸道的汲取之力撑得爆体而亡,就是困在某个境界再难寸进,最终耗尽寿元……希望这个陈夏……能有所不同吧。这条路,我早已不敢再抱希望了……”他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其实,在父亲刚失踪那几年,他何尝不是疯狂地寻找有资质的人来修炼父亲的功法?期望能通过那虚无缥缈的感应找到线索。可惜,无一人能真正练成,更别提产生感应了。残酷的现实早已让他放弃了这条途径,转而依靠万林阁遍布天下的情报网。
府门外,陈夏对着万泉一再次深深一揖,言辞恳切:“此番能得偿所愿,全赖万阁主鼎力相助!此恩陈夏铭记于心!日后阁主若有任何差遣,但凭吩咐,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万泉一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亮、态度真诚的年轻人,心中也颇有好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老夫记下了。小友前途无量,将来定有用得上你的时候。”他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小友接下来有何打算?是准备离开罗天城,还是打算在此定居?此地修炼资源丰富,获取便利,城中聚集了不少散修同道。若小友打算长居于此,老夫倒是可以帮你物色一处合适的居所,价格方面定会给你优惠。”
万泉一的提议让陈夏心中一喜,他如今身家购置一处居所应该不难吧。于是便欣然点头应下。万泉一见状,便带着他一路返回万林阁,唤来一名叫小四的伙计,低声交代了几句后,便转身上楼去了。
小四是个机灵的小伙子,见陈夏气度不凡,又得大掌柜亲自引荐,态度愈发恭敬。他抱拳笑道:“陈老板,大掌柜吩咐我为您安排住处。我们万林阁在罗天城内还有几处闲置的房产,不如我先带您去看看?“
陈夏微微一笑,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小四见陈夏如此客气,心中更是欢喜,连忙从柜台后取出一叠资料,领着陈夏出了万林阁,往城中几处院落行去。一路上,小四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各处院落的优劣,从位置到布局,再到法阵防护,事无巨细。陈夏一一细听,最终选了一处位于城西的僻静小院。此处离城中心稍远,价格也相对便宜,仅需一万阳石。
签订契约后,小四将一枚刻有符文的玉质令牌交给陈夏,解释道:“这处院落设有防护法阵,凭此令牌可自由开启或关闭。您只需念动咒语,再以灵力催动即可。“
陈夏接过令牌,心中颇为满意。临别时,他取出几十枚阳石递给小四,权作辛苦费。小四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又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巧的传讯玉牌塞给陈夏,热情道:“陈老板,日后万林阁若有拍卖会或珍稀材料到货,我第一时间通知您!若有什么需要跑腿的,您尽管吩咐!“
送走小四后,陈夏站在院中,环顾四周。这处院落不算大,但胜在清净。三间青瓦小屋围成一个小院,前院有一口古井,井水清澈,映着天光。后院则是一片开垦好的灵田,土质松软,隐约能感受到淡淡的灵气。虽然简陋,但比起风餐露宿的日子,这里已然算是个安稳的落脚处。
陈夏并不知道,如今的罗天城寸土寸金,像这样带法阵的院落,放在市面上至少值三万阳石,而且往往有价无市。他能以低价购得,全赖万泉一的关照。
他走进主屋,从储物锦囊中取出从黄山那里搜刮来的桌椅摆设,一一摆放整齐。不一会儿,原本空荡的房间便有了几分烟火气。随后,他又来到后院,望着那片划分整齐的灵田,心中一动,从锦囊中取出那株奇异的人参。
然而,当他打开锦囊时,却愣住了——那株人参竟又吸干了附近几株药材的精华,只剩下一堆干枯的残渣。陈夏无奈地摇摇头,挖了个小坑将人参埋下,又特意将几株从黄山那里得来的珍贵灵药种在附近,心想:“既然你这么能吃,那就让你吃个够吧。“
忙活了一整天,陈夏终于将院落打理妥当。他取出法阵令牌,低声念动咒语,挥手一划,一道淡青色的光幕瞬间笼罩整个院落。他又试着施展御灵诀,连续攻击法阵,却见光幕只是泛起几道涟漪,便将攻击尽数化解。
“不错,这法阵的防御力比预想的还要强。“陈夏满意地点点头,决定出门采购些日常用品,顺便看看城中是否有值得淘换的宝贝。
离开前,他再次开启防护法阵,确保院落安全无虞,这才放心地朝城中心走去。
城中心的街道远比城西热闹,叫卖声此起彼伏。
“灵符!上好的灵符!攻击防御,应有尽有!“
“丹药贱卖!最后几颗,错过再无!“
“精炼武器!筑基期以下无忧使用!终身保修,断刃包换!“
陈夏漫步在人群中,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各个摊位。他不急着购买,而是细细观察,直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下脚步。那里摆着一个小摊,摊主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和一个专心看书的小姑娘。与其他摊位的喧嚣不同,这里安静得出奇,而吸引陈夏的,是摊位上整齐摆放的各类书籍。
他蹲下身,随手拿起一本《修仙异闻录》翻看。小姑娘见有客人,立刻合上书,甜甜一笑:“小哥哥,您对什么书感兴趣?这些都是爷爷的珍藏呢!“
陈夏温和地笑了笑:“我先看看。“
摊上的书籍种类繁多,从《修士百科》到《妖兽图鉴》,大多是些见闻杂记。陈夏正缺这方面的知识,略一思索,便问道:“这些书若全部买下,需要多少阳石?“
小姑娘眼睛一亮,连忙转头看向爷爷。老者闻言,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小友若全要,一百阳石即可!“他顿了顿,又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一本金色封皮的书册,“老夫这里还有一本《符篆通录》,乃是家父当年从宗门带出的珍本。可惜老夫资质愚钝,未能参透。小友若有兴趣,五百阳石便可拿去。“
符篆之道?陈夏心头一动。这一路上,他见过不少修士施展符篆,或攻或守,妙用无穷。若能习得此术,日后也多一份自保之力。
虽然价格不菲,但他还是咬牙买了下来。老者接过阳石,匆匆收拾摊位,拉着孙女快步离去,背影竟有几分仓皇。
陈夏刚将书籍收入锦囊,一名黑瘦少年突然从旁边窜出,拉住他的袖子低声道:“兄弟,你被坑了!那老头专骗新来的,你买的那些书在城里书店顶多值二十阳石,那本《符篆通录》更是烂大街的货色,三阳石就能买到!“
陈夏闻言,急忙回头寻找那对祖孙,却早已不见踪影。他苦笑着摇摇头,对少年拱手道:“多谢提醒。在下初来乍到,确实不懂行情。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叫林天,跟着老爹在城外种药为生。看你这般阔绰,莫非是刚在城里置办了宅子?“
陈夏点头:“正是,今日刚在西城买了个小院。“
林天眼睛一亮,态度更加热络:“陈兄日后若需采购,尽管找我!这集市里鱼龙混杂,没个熟人带着,难免吃亏。“说着,他拍了拍胸脯,“走,我带你去看看我家的药摊!“
林天的父亲是个皮肤黝黑的粗犷汉子,见儿子带客人来,连忙起身招呼。陈夏对灵药了解不多,便虚心请教。林天父亲也不藏私,将摊上的药材一一介绍:
“这是水灵莲,水系修士的宝贝,能辅助修炼,也是炼制水灵丹的主药。“
“宁神花,专治心神损耗,凝神丹就靠它。“
“回阳草,补气回元,重伤时能吊住一口气。“
陈夏听得入神,又询问了许多炼丹的常识。原来,许多灵药单独服用效果有限,但若经炼丹师调配,药效能翻数倍。只是炼丹师地位尊崇,预约炼丹往往要排队数月。
为表谢意,陈夏买了不少药苗,打算在后院灵田试种。告别林家父子后,他径直回到小院,将新购的书籍整齐摆放在一间空屋内,权作书房。随后,他又去后院将药苗按林天父亲所教的方法栽种妥当。
望着渐渐充盈的院落,陈夏心中涌起一股踏实感。这方小天地,终于有了“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