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强忍着满手钻心的刺痛,毕竟被花刺扎的伤口还没好利索,将那顶勉强成型、花瓣蔫嗒嗒还带着可疑暗红血迹的百紫鸢花环,献宝似的捧到荼珧面前。花环歪歪扭扭,勉强靠龙傲天手捧着才没散架。
“珧儿妹妹,你看!”龙傲天努力挤出温柔笑意,声音还带着点沙哑,“是我亲手为你编的!”
荼珧看到那梦幻的紫色花朵,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脸上绽放出纯粹的惊喜:“呀!真的是百紫鸢!傲天哥哥,你真的采到了!”她伸出白皙的玉手,欢欢喜喜地就要去接。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花茎的刹那,她似乎被那狰狞尖锐的花刺吓了一跳,眉头微蹙,动作顿住了。随即,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灵巧地一捻,口中默念一句短促的仙诀,指尖绽放出柔和的月白色光芒,轻轻拂过花环。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让龙傲天吃尽苦头、坚硬锐利的花刺,在月白光芒扫过之处,如同冰雪消融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整个花环瞬间变得光滑圆润,只剩下纯净剔透的紫色花瓣,散发着清幽的香气。
龙傲天:“……???”
他捧着眼前这个瞬间变得毫无骨刺的花环,整个人都石化了!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仿佛看到了什么颠覆认知的神迹!
“这……这……”他指着光秃秃的花茎,声音都变了调,难以置信地看向荼珧,“这花刺……是可以用法术去掉的?!”
荼珧一脸理所当然,甚至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龙傲天连这个都不知道,点点头:“对呀!百紫鸢的花刺是挺坚硬麻烦的,不过用‘月华融锋诀’就能轻松去掉呀!这个法术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是什么秘密。喏,”她下巴朝旁边努力缩小存在感的朱莺抬了抬,“朱莺姐姐也知道这个法术的。”
唰!
龙傲天那两道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瞬间钉在了朱莺身上!那眼神,充满了被愚弄的滔天怒意和一股毁灭的杀气!
朱莺被这目光刺得一哆嗦,脖子猛地一缩,整个人恨不得原地消失!她飞快地、无比心虚地把头扭向一边,假装对墙角那盆仙草产生了浓厚兴趣,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龙傲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强压着想把朱莺生吞活剥的冲动,声音从紧咬的牙关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低沉得如同滚雷:“朱莺!你、为、什、么、没、告、诉、本、殿、这、个、法、子?!”
朱莺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缩着脖子,眼睛死死盯着墙角,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怯怯地、毫无底气地辩解道:“……您……您也没问我啊……”告诉你?告诉你了你怎么会被扎得满手窟窿?怎么会被迫放血?怎么能“意外”解毒?命簿和情丝在那摆着呢,谁知道帮你省了这茬苦,后面会不会给你安排个更狠的?再说……省下了解毒的钱,我的小金库才能喘口气啊!呜呜呜……我的小金库!
龙傲天被这轻飘飘的一句“没问”噎得差点背过气去!一股浊血直冲脑门,气得他眼前发黑,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硬生生把冲到嘴边的咆哮咽了回去——荼珧还在旁边呢!我好不容易装出来的温柔深情不能被这小娘们给毁了!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扫过荼珧身边,那个总是默默跟随、一身素白、面容清俊却从未开口说过话的年轻男子。此人气质沉静,如同影子般存在感极低,但每次出现都必定在荼珧身侧三步之内。‘是荼姚的哑仆?还是……爱慕荼姚之人?’龙傲天心中掠过一丝疑惑和警惕,‘抑或也是觊觎那只万年灵兔?’此刻,他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被荼珧臂弯里那团熟悉的雪白吸引过去——万年灵兔绒球!
贪婪的欲望瞬间盖过一切。龙傲天脸上重新堆起略显扭曲的“和蔼”笑容,凑上前去,伸出手指想去逗弄那团毛茸茸:“小绒球,好久不见呀,想不想哥哥……”
谁知他手指还没碰到,原本在荼珧臂弯里假寐的绒球猛地一个激灵!小鼻子急促地抽动了几下,红宝石般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极致的惊恐!它甚至没等龙傲天的手靠近,“噌”地一下,化作一道白色闪电,死命地往荼珧怀里更深的地方钻去,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只露出一个颤抖的、毛茸茸的屁股对着龙傲天,仿佛遇到了天敌!
荼珧见状,连忙心疼的安抚,“绒球你这是怎么了?别怕别怕,姐姐在呢。”
尴尬如寒冰般瞬间降临!
龙傲天的手僵在半空,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绒球细微的呜咽声。龙傲天脸皮一阵发烫。他飞快地缩回手,干咳两声,立刻换上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对荼珧提议道:“呃……哈哈,小家伙还挺认生。那个……珧儿妹妹,你看今日天气如此晴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踏踏青,散散心?”
荼珧一边安抚着怀中受惊的绒球,一边抬起小脸。她看着龙傲天那强撑的笑容和眼底深处对绒球毫不掩饰的觊觎,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再抬眸时,脸上已是含羞带怯的温柔,她臻首微点,声音软糯:“踏青……也好。不过,傲天哥哥,荼珧更喜欢泛舟游湖呢。碧波荡漾,清风徐来,岂不更雅致?”她歪着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龙傲天一听“游湖”,眼睛更亮了!孤舟,碧水,佳人……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啊!他忙不迭地点头,笑容也真诚了几分:“好!好!游湖好!就依珧儿妹妹!”
看着龙傲天欣然应允、匆匆离去,忙着去准备游湖事宜的背影,一直侍立在荼珧身旁的贴身侍女终于忍不住了,凑近自家郡主,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嫌弃和担忧:
“郡主!您何必答应他?奴婢瞧着那人……奇奇怪怪的,看您的眼神就不怀好意,看绒球的眼神更是……瘆的慌!一看就没存什么好心思!您身份尊贵,何必与这种人周旋?”
荼珧脸上的天真羞涩瞬间褪去,如同摘下了面具。她低头,指尖轻轻抚过怀中仍在微微发抖的绒球,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冰冷:
“我当然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却与方才的温柔天真截然不同,“他每回见我,眼睛就没从绒球身上移开过,那点心思,真当本郡主瞎么?”她抬起手,看着那顶被去掉花刺、光华流转的百紫鸢花环,“本想用这百紫鸢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竟还不肯死心……”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一片柔软的花瓣,眼神里那丝冰冷似乎融化了一点点,变得有些复杂:“……他毕竟……救过我两次。尤其是那次雷劫,确实也是助我大飞升了……罢了。”
她将花环轻轻放在一旁,语气重新变得淡漠而坚定:
“既然他非要纠缠,那就别怪本郡主……心狠了。”只是那最后一句“心狠”说出口时,她的目光落在花环上,终究还是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忍。“下手……还是不要太重了吧。”她在心底,无声地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