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翠翊小筑倒是个好地儿。亭台楼阁之间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状的石头,那些怪石堆叠在一起,突兀嶙峋,气势不凡。古柏参天,每一棵都长得十分茂盛。
各式各样的怪石异花点缀在园内。置身此地,静听着流泉拨清韵、古槐弄清风,围湖一圈。雅致又舒服,树上挂了七彩的带子,一个大大的喜红的寿字帖在主坐后的屏风上。
今日,便是太后的八十大寿。
“动作都麻利些,快点快点,把彩带挂好,多挂些大红灯笼,晚上开席时才好看。”虽说不是南阳来操持这场生辰宴,但她倒挂心的很,皇祖母最是疼她,从小到大犯了什么错,总有皇祖母护着她。
“哟,三妹妹,来的这般早,这些用你操心什么,自是专门有人看着,别到时候大家听你这个殿下的反倒给这宴席弄得乱七八糟的。”仁阳手握帕子,笑了笑。
她身后跟着她的是王哲勉王太师的女儿王萱吟,姚海云姚国公的小女儿姚心苒。
她们也凑在一起附和的轻声笑道,都是世家贵女,行事倒是没半分规矩。
南阳自是不甘示弱,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们一番,没说话,只是死死的看着王萱吟,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三公主看着我做什么?”王萱吟被盯的心里发毛,皱着眉头心里念道:这是什么举动,没礼貌的丫头。
南阳不怀好意的拍了拍头笑了笑:“哎呦,你看我这,王家姐姐,你看你今天这一身穿的,艳丽,好看啊,本殿下都看的入迷了,你都可以跟百花争艳了!你看啊附近都是些什么古树,都是绿的,它们正好衬你啊。”说罢露出一副赞扬、羡慕的表情,并走来走去的看着她的衣衫。
“知道就好,我们走。”王萱吟满意极了,拉着萧婉清和姚心苒就走了。
“你这就知道使坏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啊。”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这便是翰林掌院学士贺秋文之子贺屿谦。
“怎么又是你,本殿下不想看见你。”南阳说罢扭头就走。
“就那么怕我?你不就不爱读书嘛,有什么要紧的,到时候呢找个老实人嫁了不就好了。”贺屿谦跟了上去。,“放心,我不是来教习你的,教你也教不会什么。”他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嬉皮笑脸。
之前他曾被授命去教这位南阳殿下诗词圣规,让她知书达理些,不曾想此女子整日逃课,为所欲为,一上课便犯困,伶牙俐齿,属实是没辙。
“对本殿下出言不逊,你可知罪?”南阳停下脚步,转了个身,抬起头,手叉腰,她偏要拿出嫡公主的风范打压一下眼前这个人。
贺屿谦也不甘示弱,更是走近些,现下两人不过半尺的距离。他往前探了探头,靠近南阳,语气平和又带有些挑衅的回复道:“便是说你教也教不会你还不信,圣人云‘尊师重道’,你可做到?”说罢,便缩回探出的头,摇了摇扇子。
“嘁,你算哪门子师长,你现在又不是我的夫子,摆什么架子。”南阳说着把插着腰的手放了下来,露出不屑的神情。
“自然是一日为师,终身为……。”他把头撇到左边,抬起头看了看天,摆出架子。
“我懂了,贺大人的意思是说您跟我父皇一样的地位……莫不是您想……”南阳故作吃惊的样子,用手捂住嘴巴,表情略显夸张,左顾右盼了一下。
贺屿谦露出嫌弃的表情:“喂,我可没这个意思。”
“贺大人言语又何必如此刻薄呢?”言祁走了过来。
二人闻声通通向他看去。“哟,言小将军,您平时不是一向不爱参加这种宴席的嘛。”贺屿谦摇了摇扇子,明知故问。
南阳见状便直接为自己开脱:“行,你们聊你们聊。”说罢便快步走开了,甚至提着衣裙小跑了几步,只留的两个大男人站在那。
“言祁,你如此为她说话,怪不得她有恃无恐,养得那么个性子。”他收起了扇子,看着远处的假山。
“没你说的如此不堪。”言祁冷脸严肃回道。
“此话怎讲?”贺屿谦收回来忘向假山的目光。
“你自是不懂她。”言祁说罢走开了。
“什么懂不懂,三公主这种性子谁会娶。”留的贺屿谦一个人在原地自言自语,满脸嫌弃。
“言小将军……”王萱吟和姚心苒看见言祁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倒是半点仪态都没有。
“二位小姐有何事?”言祁敷衍的问道,“若是没事在下有要事忙,先走了,告辞。”他快步离开,他打心底里不喜欢这种无端招摇的女子,些许嫌她们烦。
“别啊,言小将军!”王萱吟扯着嗓子妄图阻止言祁离开,甚至想带着姚心苒提着裙摆想追上去。
她俩这一红一绿倒是别致,让人没眼看。
“二妹,做什么,过来!。”姚月眠呵斥道。
她是姚家长女,但却是庶出。为人飒爽,敢作敢当,有些许女中豪杰风范。与她一同的便是陈家小姐,一样为人率性,是仪阳出嫁前的闺中密友。
虽说姚心苒是嫡出,平日便也是有些怕这个姐姐的,今日她母亲不在身边更是有些恐惧,只因家中父亲从不偏向哪个女儿,只论对错。姚月眠和陈青梧走了过去。
“王姐姐。”姚心苒拉了拉王萱吟的衣襟,有些胆怯。
王萱吟拍了拍姚心苒高声说道:“月眠姐姐,叫心苒过去做什么,我俩待的好好的。”颇是不屑。
“我妹妹待字闺中,德行有失,我作为长姐,不应该管管吗?”姚月眠自是有她的道理。
姚心苒依旧缩在王萱吟身后。“心苒妹妹是嫡女,你是庶女,你也配管她?”王萱吟跋扈的说道,一脸高傲,此时姚心苒也是直了直自己的腰板。
一旁的陈青梧倒是看不下去此等踩一贬一的说辞:“王家小姐,你既看不上庶出的,你的姨母贵妃娘娘亦是陛下的妾,你莫不是瞧不上自己的亲姨母?”陈青梧语气平静,字字珠玑,“也是,心苒妹妹如此失态你倒也好不到哪去。”
“你算什么东西!”王萱吟被怼的哑口无言,气的不成样。
姚月眠抛下一句:“心苒,举止莫要如此乖张。”便和陈青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陆陆续续的宾客们都到了,纷纷送上贺礼,一派热闹之景。每个人心里怀的心思都不同,有人只为凑个热闹,有的人只为逢场作戏,有的人更是心怀鬼胎。夕阳西下,阳光洒落在翠翊小筑,显得格外让人沉醉。
“一道残阳铺水中”一女子站在湖边,身着浅粉衣裳,腰间配一荷包,珠钗盘发,一蔟流苏垂下,余晖打在她的脸上,倒像是仙子下凡,眉目间倒是和她堂姐萧语容有些相似,尤其是眼睛。
“半江瑟瑟半江红。”他二人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
容琪闻声转头,连忙行了个礼,小心翼翼抬起头问道:“你是?”
“哦,冒昧打扰姑娘了,在下贺屿霖,是贺家二子。不知姑娘是?”他连忙行回了个礼,倒不似他大哥般刻薄。
“小女容琪。”
“原来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怎么,你也喜欢这句诗吗?”贺屿霖觉得找着了知己。
“我方才见这落日余晖万般美好便想到这句诗,我觉得这句诗很美。”容琪腼腆的笑了笑,倒显得可爱。
“阿琪,随你二位姐姐入席吧。”皇后吩咐好两个女儿照顾好堂妹。
围湖一圈,男在左,女在右,从中间坐,按尊卑来。
“贺公子,告辞。”容琪匆匆行了个礼。
“阿琪妹妹,你跟我坐便是了。”南阳一把把她拉走。
贺屿霖倒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容琪离开。
“看什么呢二弟,入席啊。”贺屿谦一语道醒梦中人似的,贺屿霖这才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