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沿着小道走,到了一间隐匿于杂树中的屋子里,从外边看去只见里面有隐隐的烛火,仿佛有人似的。
“我们进去。”言祁用手拨开那些杂草,和南阳走了进去。
“殿下,言将军。”只见一男子一女主在屋内等候,身着黑袍,像是故意隐藏身份。
“语容,这是昭武校尉傅嗣钦,这是校尉的女儿傅秋月。”言祁向南阳介绍着,似乎想让她信任这二人。
“秋月见过南阳殿下。”
“无需多礼,这次你们肯帮忙我还要谢谢你们呢。”南阳连忙抬手去扶傅秋月。
“想当初我傅家接受过容大人祁大人的恩惠,只是……”说罢便叹了一口气。
“好了,父亲,莫要再说这些伤心事了。”傅秋月轻轻地拍了拍她父亲,又向南阳解释道,“还请殿下受些委屈扮成我的婢女阿川,这严府门口自是有人盯着,这样安全些。”
“话不多说,傅姑娘,我们走吧。”南阳有些忐忑和焦急,但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言祁。
言祁也不再是刚刚那副面色凝重的样子了,而是给了南阳最安心的一笑。
言祁见南阳跟着傅秋月上了马车,他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来了一点。
“言将军,此行可有完全的把握啊。”傅嗣钦担心的问了一句。
“没有。”言祁也有些担忧。
“我该怎么做?”
“盯住那些藩王和使臣。”
“这便是要多谢你们傅家了,来日倘若事情败露,你们家怕是也会卷进来……”南阳看着傅秋月,脸上有些许忧虑。
“我全家都亲感念您舅父和言将军舅父的恩德,这一点小事没什么的。”傅秋月微笑着看着南阳,似是想让她不要忧虑。
“倘若果真有事,我也会尽力摘出傅家。”南阳轻轻拉起傅秋月的手。
“小姐,到严府了。”驾车的车夫喊了一声。
“殿下,我下去扶您。”
“你忘啦,我现在是婢女的身份,我先下去扶你啊,没事的。”南阳哪伺候过人,只能是下来马车,然后伸出手去扶,连腰都没弯下。
待二人下了马车后,门口的仆人立马进去通报,没一会,严夫人程氏和严泠出来了。
“秋月,进来吧。”严夫人热情的招呼。傅秋月行了个礼,南阳也模仿着行了个礼。
待众人进入屋内后,严夫人回了南阳个大礼:“臣妇不得已受了殿下的礼。”
南阳一把扶起严夫人:“没事的,严伯母无需多礼。”
这时严宏也进来了,也是一脸无奈,压低了声音拱手行了个礼:“殿下。”
“严大人,本殿再嘱咐你们几句,明日你们一定要装出不舍的样子,还有,让严泠扮作秋月的婢女去傅家藏着。”南阳一脸严肃,又带有一些急促。
“臣挟内子多谢殿下。”严宏和程氏刚想跪下就被南阳一把拦住,“这又是做什么。”
“这院子内可会有线人?”南阳顿时有些紧张。
“殿下放心,这丞相府可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说罢便环视了一眼,又轻笑了一声似是在讽刺些什么,顿时又开始严肃。
“容儿。”严泠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也是五味杂陈,拉起南阳的手。
“这么跟泠儿姐姐说吧,我会回来的,放心。”南阳抱了抱严泠,“倒是委屈你一个丞相独女却还要东躲西藏的,快些跟秋月走吧。”
“父亲,母亲。”严泠满含含泪看了一眼严相严夫人一眼。
“秋月姑娘,快些带泠儿走吧,”严夫人自是非常舍不得,这些年严泠从未离开过她身边。
“走吧,严姑娘。”秋月一把拉着严泠跨出了房门。
待走到大门口时傅秋月转过头对严泠说:“严姑娘,烦请您……”
“秋月姑娘
,我懂。”
严泠扶着傅秋月上了马车,当马蹄声想起时,严府的各位才心安。
“严伯母,您……能不能跟我待一块,天一亮会由宫中的嬷嬷给我换嫁衣,她们哪能不认识我,您就亲自给我换就成了。”
“臣妇全听殿下的。”
“倘若事情败露……”
“无妨,我严家不怕,只是这一路怕是不太平,想来他言小将军能一路随行也是安全些。”
朝阳东升,一抹晨曦从窗外透入,屋内被映照得一片金黄,晨鸟在花树间啾湫鸣叫,挂着露珠的碧叶被晨曦映得晶莹剔透,缭绕树木的晨雾渐渐稀薄,透窗而入的晨光将屋里照得一片明亮。
南阳已然睁眼,只是她不敢撩开帘子只能是在床上静静等候,但是隔着帘子她感觉到外面很热闹,严府装扮的也很喜庆,她有些紧张。
这时,一个嬷嬷走了进来,跟着的是两个婢女,端着嫁衣和凤冠。
“福乐郡主,由老奴服侍您更衣,误了吉时可不好了。”她在窗前笑呵呵的等着。
“嬷嬷,让我来吧。”此时程氏走了进来,快步走到床前,“女儿出嫁,就此一回,让我亲自给她穿吧。”程氏脸上虽是带着笑,眼眶确实微微泛红,不得不说,好演技。
“皇后娘娘命老奴服侍郡主更衣。”这嬷嬷有些为难。
“皇后娘娘亦是嫁过女儿的人,她会理解的,嬷嬷不必为难。”
“那……老奴先出去了。”
“有劳嬷嬷了,您在门口守着吧。”
只听们“咔”一下关上了,南阳才敢拉开帘子走出来,只是她不敢说话,门口这嬷嬷是她母后身边的人。
“泠儿,今日母亲亲自为你着嫁衣,以后有空定要回来看看你父亲母亲和长兄。”程氏故意拉高了嗓门,带着不舍的哭腔。
门外的嬷嬷听见了,朝身边的丫头说道:“倘若这嫁的是南阳殿下,咱们家娘娘该有多不舍呢,诶。”
严府前堂内,宾客云集,有头有脸的文武百官及家眷无一不到场,陛下皇后亲临。
“臣等参加陛下、皇后。”众人忙跪地行礼。
“起来哈哈哈,都起来。”庆帝喜笑颜开,立马走到严宏跟前,一把扶起他。
“谢陛下。”严宏拱了拱手。
“哟,严爱卿,这眼睛是怎么了。”庆帝见严宏眼角微微泛红。
“哦,陛下,臣这是没睡好。”严宏装作不知情的摸了摸眼角,不得不说,这演技是精湛啊。
“诶,爱卿这是舍不得女儿吧,这门婚事可是绝佳啊。”庆帝拍了拍严宏的肩膀,乐呵呵道。
“臣感念陛下。”
这时王勉哲没有了往日的严肃,笑着走上前来,只是这笑有些虚伪:“陛下,不知道臣的女儿往日可有这福分。”
“王爱卿此言差矣,我们这是一家人,哪日吟儿有看上的儿郎,朕自会赐婚。”
这时姚夫人冷不丁来了一句:“这陛下眷顾各位朝臣大家都是知晓的,只不过我家月眠不知道有没有那个福气,整日跟个男孩子似的,半夜还不着家。”这霍氏看似在犯愁,母爱泛滥,实则找机会抹黑一番姚月眠,毕竟这是妾室的孩子。
姚海云心中自是知晓她此举何意,但也不能说什么,他的夫人霍时亦是正议大夫的女儿,有些忌惮。
“姚夫人,话要说明白些,月眠那日不着家是因为心苒妹妹跑到王家姐姐府上去,不曾知会您和姚伯父一声,她这个当姐姐的心里着急,故出去寻找一番。”陈青梧见霍氏如此居心,她自然是看不下去。
这时的霍氏面色有些许难看,但也只能是笑笑。
“陈家小姐,姚夫人也是无意的,她也是担心自己的孩子如此行事日后被人看不起,你这一说倒显得姚夫人刻薄了。”崔氏走了过来,她的表情倒是有一些笑里藏刀的韵味,她继续说道,“再说了,孩子不在府上,这为人父母的哪能不知晓,何须月眠费心呢。”
“月眠这孩子坦率,倒是和她父亲有些相像,本宫看着倒是挺喜欢的,这行事风格嘛,以后慢慢改便是了,到时候本宫再为她寻门好亲事。”皇后走了过来解了围。
“皇后娘娘说的是。”崔氏和霍氏只能作罢。
“陛下,迎亲队伍来了。”言祁走了进来,他身披铠甲,倒不似以前那般温润,多了几分英气。
“去请小姐出来。”严宏吩咐道。
“迎亲队伍在路上有些事耽搁了,这敬茶怕是来不及了。”
“爱卿,这……”庆帝看了一眼严宏,有些为难。
“陛下,吉时要紧。”
此时的严夫人扶着“严泠”出来了,没有敬茶的环节,她也只是隔着盖头回了一次头,便上了轿子。
不得不说,严宏一家演技都不差,程氏直接啜泣起来,用手帕擦了擦眼泪。
严宏也是一把搂住程氏,眼眶有些泛红。
“严夫人。”皇后走上前拉着程氏的手,微笑着说道:“本宫将嫣儿嫁出去的时候亦是如你这般,虽说嫁的远了些,泠儿得空定会来看你的。
“有娘娘一番话,臣妇也放心了。”程氏拿帕子擦了擦眼泪。
众人一齐到门口目送“严泠”。
只是这北朝使臣不知怎的突然回头,像是看了一眼谁,这一幕正好被言祁和庆帝看见,便是心中有些数了。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十里红妆,锣鼓喧天,随行的近百人,阵仗极大。
言祁骑马在前面开路,一左一右是费黎和江旭。面色凝重且严肃,王勉哲派的人跟在后头。
南阳头戴凤冠霞帔,身着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吉利的鸳鸯石榴图案,拦腰束以流云纱苏刺绣腰带。她不敢撩开帘子,只是用手掀开盖头,她也不知后面会发生什么。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这时南阳心中想的,这是对她自己最好的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