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殿中——
南阳沉重的抬起了眼皮,爬卧在床铺上,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似是有些奄奄一息的感觉。
“阿沅。”南南艰难的瞥过头去,虚弱无力的声音配上这惨白的面庞,更让人担心。
“皇后娘娘,公主醒了——”阿沅激动地朝外边大叫一声,激动之余她略带着心疼,凑上前去,“公主,你疼不疼啊。”
仪阳和皇后闻言也立马走了过来。
“容儿,你终于醒了,吓死姐姐了。”仪阳蹲在一旁,用手轻轻拨开南阳的头发,将手贴在她的头上,最后才放心下了,“终于不烧了。”
“阿姐你别担心,不过是有点疼。”南阳嘟囔着嘴,却不不忘去安慰自己的姐姐。
“现在知道疼了,以后莫要再这样了,你何时做事能想想后果。”仪阳虽无心责备于她,但也带着劝诫和心疼的语气。
“萧语容,你是真厉害!”皇后无语地补充道。
“哟,醒啦。”陈青楠和端着药的清鸢走了进来。
“母后,姐姐,你们先去休息吧,阿嫂你留下来陪陪我。”南阳朝陈青楠使了个眼神。
“你啊,又缠着你阿嫂。”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此处就交给我吧。”陈氏微微一笑。
“有劳青楠了。”皇后盈盈一笑,温然道。
南阳探着头往外边瞅了瞅,见自己母妃和姐姐已经走了出去,便自己用胳膊撑着枕头。
“我看你这躺了两天两夜好的挺快。”陈氏有分寸地打趣着。
“我若是不扮扮惨等我好了我母后也饶不了我。”南阳发挥楚楚可怜的功效。
“你这算盘打的怕是你堂兄在家都听到了。”陈氏含着笑,用手轻点南阳的额头。
“阿嫂,我托你个事儿。”南阳露出一丝试探的笑。
“你说。”
“您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父皇怎么罚的子煜。”她抿唇一笑,原来苍白的脸上带有一丝丝担忧。
此时的言祁就这门外定定的站着,他没有想要离开,而是隔着门缝向里边望着。
“我就知道你惦记着这个,他也就被罚了一年俸禄而已,他言子煜又不缺钱。”陈氏露出不一样的笑意,似是有些八卦地调侃道,“你怎么一醒来就担心他。”
“他是被我拖累的,要是他也挨了板子,我良心难安。”南阳回答极快,只是由原来看着陈氏的目光瞥向了别处。
“我看未必是这样,你同阿嫂说句实话,你是否心悦于他?”陈氏似是看穿了南阳刚刚躲避的眼神。
“嫁过去还得伺候公婆,打理府上上上下下,以后还得生儿育女,我可不乐意。”南阳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攥住,,虽语气平静,但神色黯淡。
“言家门第干净,言侯在朝堂始终中立,言夫人和蔼,你们俩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若嫁到他家自是比嫁到其他世家好些。”陈氏慢慢的分析给她听。
“阿嫂,他不喜欢我的。”南阳黯淡了眼光,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目光好似穿梭到很久以前,眼神遥远而迷离。
“你萧语容是中宫嫡出,可不是谁想娶就能娶的到的,谁敢嫌弃你啊。”陈氏安慰道。
“可曾有人来看过我?”南阳又问道。
“长乐宫的两位公主来过,此次涉及到的各家公子小姐的母亲都来过,不过给你婉拒掉了,毕竟这样也不体面。”
“也是,阿嫂你也去休息吧,你让清鸢和阿沅进来陪我就行了。”南阳遣走了陈氏,心里有一丝落寞。
“言将军,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严彧走了过来,看着他少了一贯那张臭脸,定定地站在那。
陈氏正打开门要走出去,抬眼看见严彧和言祁,她对言祁格外的关注,见他在原地踌躇便道:“想来你们也是挂心,快些都进去吧。”
“有劳容夫人。”严彧些许急切地走了进去。
“子煜啊,容儿可是一醒来就叨叨你,进去看看吧。”陈氏提醒道。
“在下还有公务要忙,既然殿下没事,那就先走了。”他最后一丝目光依然是隔着门缝望着里面,忧思之色尽显无疑。
“子煜,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陈氏从未见过二人如此这般疏离,平时南阳要是有点什么他定是第一个去看的。
“阿嫂,我们没有。”言祁怅然若失。
“也罢,只是这人长了嘴,有误会得要说清楚才好。”陈氏语重心长道,随后又走了开来。
言祁没有再多说,他难以取舍,他望着里面的严彧哄着她喝药,他觉得有人跟他一样对她好那就够了,随后便一脸怅然地走开了。
“对了,你来的时候外面还有人吗?”南阳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还有你堂嫂。”严彧放下药碗,有些许心虚。
“听说你差事办的不错,我替你开心。”南阳的笑灿烂若朝霞,她慢慢移着身子,从床边拿起一个盒子并打开,“吃吗,这个可好吃了,我平时也不太舍得吃,这个只有宫外才有的。”
“你从小便护食,我可不敢吃你的,既然你说好吃,那我便替泠儿拿一些。”严彧亲切一笑,便装了些桂花蜜饯。
“多谢你胡闹了一通,否则泠儿算是遭殃了。”
“我连累她了……”
南阳顿时想到什么似的,没了精神,又趴了下去。
严彧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使她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忙柔声细语地提出:“老闷在房里也不好,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好。”南阳也应允了。
南阳散着头发,只是用一根簪子挽着发髻,纯白的睡衣外简单披上粉色的外衣,更显的整个人虚弱没精神。
清鸢一手托着南阳一手抱着她的腰,她勉强有些力气走路,她低垂着头,头发随风而动。
“等你好些后我帮你在这安个秋千,种上些梨花,这都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严彧规划着这院子,都按南阳的喜好来。
“我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小丫头啦,阿彧哥哥莫要再拿我当小孩来了。”南阳笑着婉拒了他的好意,她也想在这种上她喜欢的梨花,但是梨花对于她来说似是有不同的感情。
言祁未走远,他站在远处的小桥旁看着,他没了一贯的冷静,心尖上似是滴了一滴滚烫的辣油。
南阳也正好转身,不知是否为该有的宿命,她一眼便看到了远处的言祁,她不知是否该开这个口。
“子煜……”南阳还是未忍住喊了他一声,她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言将军,您杵在那做什么!”清鸢听着南阳的声音有些小便帮着喊了一声。
言祁也不忍心疏离她,便应声走了过来。
“你为何不来看我,还要要躲着我,你可是嫌我拖累了你?”南阳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不知是何种缘故,或是挨板子时他未来求情的委屈又或是怨他再不似从前。
“我没有,我……”他本要开口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嘴巴张了张,又无声地合,“你可好些?”
“我很好,你们两个都回去吧,我想回去休息了。”她觉得似是有些心酸委屈,只觉有几分疏离,低下头转了个身,眼泪随之掉了下了,她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任由眼泪在掉。
“您莫要哭,清鸢心疼。”清鸢用力扶着南阳,脸上泛起心疼。
南阳趴回到原来的位置,让清鸢关上了门守在外边。她的脸白得不成样子,紧闭的双眼已满含泪水,以致瑟瑟抖动的长睫毛像在水里浸着,她越想越落寞,当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严彧还想再进去安慰安慰,他带有责怪似地瞥了一眼言祁。
“殿下累了想休息,您请回吧。”清鸢在门口婉拒。
此时的秋兰路过,似是见着什么,躲在一旁鬼鬼祟祟的,后又急急忙忙泡开。
“既然如此,劳烦姑娘照顾好三公主。”严彧也知难而退,并叮嘱道。
“奴婢会的。”清鸢点头。
严彧本想离开,后又向那原本毫无表情的面孔上,有着寒冰一般的冷冽之色,被风一吹,忽然浮现出抹难以掩饰的愧疚神色的言祁走去。
“言将军,不妨我们俩聊聊?”严彧出于礼貌一笑,整个人显得温润如玉。
“不知在下与严少卿有何共同话题?”言祁转身。
严彧巧然轻笑,又言道:“文官与武官虽说确实没有共同话题,但我们都心系朝堂,喜欢的也是同一个人。”
“严少卿这是在向在下示威吗?”言祁幽黑的眼眸凝视着,孱弱无害。
“很明显,她不想看见你。”严彧冷冷地弯起嘴角。
“你也不是被拦下了吗?”言祁脸上无半点笑意,甩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时的仁阳正坐在梳妆台前,眼角笑意满满,不停地挑拣簪子装扮着。
“春兰,你看看,这支与我的衣裳配不配。”她拿起一只金雀钗,摇头晃脑的比对着。
“公主怎么样都好看。”一旁的春兰笑眯眯地奉承着。
“是吗?会不会艳了些。”仁阳又拿起一只步摇。
“公主要去见严少卿自然要打扮的好看些。”春兰提议道。
“我这三妹啊,从小便哭唧唧的,挨了这板子一滴眼泪都没掉,算她能耐。”仁阳不忘讽刺道。
“三公主将皇家颜面都丢尽了。”春兰翻了个白眼。
“公主—”秋兰火急火燎跑了进来。
“你这样像什么样子。”仁阳训斥道。
“奴婢……奴婢见严少卿去了扶云殿看三公主。”秋兰小心翼翼道。
“我当什么事,阿彧哥哥礼数周全,去看看又有何妨。”仁阳满不在意道。
“可严少卿还被拦在外边不让进……”秋兰继续说着。
仁阳听罢立即将手中的簪子甩在桌上,脸色大变,骤然怒道:“事事不如我,偏偏什么都要跟我抢!”
“公主莫要生气,王夫人和姚夫人已经去了。”秋兰抛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
“清鸢姑娘,你把门打开,我与姚夫人进去看看三公主。”崔氏假装客气道。
“二位夫人,殿下不见客。”清鸢按南阳的吩咐守在外边。
“这庆安寺的时候三公主就是这般,闹出那么大的事儿开,这又……”霍氏看了一眼崔氏,不怀好意地质问道。
此时阿沅端着药走了过来:“二位夫人既然想来也是担心殿下,要不这药烦请夫人端进去。”
“我们可都是命妇,伺候喂药都是你们的事情。”崔氏不满道。
“清鸢,把门开开。”南阳朝外喊了一声。
“哟,这二十板打下去定是很疼吧。”霍氏流露出一种心疼,但是这演技让阿沅和清鸢看了都摇头。
“疼定是疼的,不过你们身份尊贵,有空更要管教好自己的子女,别和我一样闯出如此大祸,尤其是不能颠倒黑白。”她有意贬低自己来讽刺她们客套温和下恶毒的嘴脸。
崔氏和霍氏闻言也是听出了底层的意思,有一丝不知所措。
“二位夫人还是请回吧。”南阳挥了挥手。
“那公主好好休息。”崔氏道。
走出殿中,二人又换了一副嘴脸,开始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