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围观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
“天呐,昭亲王亲自送二小姐回府?”
“听说二小姐未出阁前在侯府吃了不少苦,如今这是要翻身啊!”
“啧啧,白氏这次踢到铁板了...”
随着这些议论声不断飘进刘嬷嬷耳朵里,她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不知所措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请王爷恕罪!都是下人们不懂事,今日才怠慢了贵客!”
白秋月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匆匆赶来,脸上堆着笑,心里却把沈知意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死丫头被休妻后竟然能攀上昭亲王这棵大树!
顾长珏不语,只是懒洋洋地扫了女人一眼:“你是?”
“回小王爷的话,妾身是宁远侯夫人白氏。”
白秋月强撑着笑脸行礼,特意强调了“夫人”二字。
沈知意此刻在看到女人的瞬间,眼神冷的发烫。
自从母亲去世后,自己便被她以“灾星”之命扔到了乡下,这么多年不管不问也就罢了,还要让她替沈令仪出嫁,甚至克扣了母亲留给自己的嫁妆。
顾长珏似是感到了沈知意的不满,于是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白秋月,问道:“哦?本王记得宁远侯的正室夫人姓宋,是先帝亲封的一品诰命,怎么变成白氏了?”
这话像一记耳光,白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她最恨别人提起这件事,如今被当众揭穿,脸上火辣辣的疼。
“王爷说笑了。”白秋月勉强维持着脸上的体面,“姐姐去世后,侯爷抬了妾身为继室,又给了掌管侯府的权利...”
“原来如此。”
顾长珏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那为何二小姐回府要走侧门?这就是宁远侯府的待客之道?”
闻言,白秋月后背忽的沁出冷汗,她狠狠瞪了刘嬷嬷一眼,赔笑道:“都是下人们不懂事,误会了妾身的意思。知意是侯府千金,自然该走正门。”
说着,她亲自上前拉住沈知意的手,做出一副慈母模样:“好孩子,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母亲好派人去接你。”
沈知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热弄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白氏死死攥住。
她能感觉到对方指甲似乎已经掐进了自己的皮肉,却还要在众人面前装出母慈女孝的样子。
“二夫人。”
沈知意淡淡开口,故意没用“母亲”这个称呼,而后说出的话更是一记重弹。
“当年我在庄子上住了十年,您一次都没派人看过我,后来我嫁到王府,您也从未关心过我,甚至大婚那日您都没来,我以为您早就不记得有我这个女儿了。”
这话一出,围观的百姓顿时哗然。
“十年啊!堂堂侯府二小姐被丢在乡下十年不闻不问!”
“听说二小姐的生母当年死得蹊跷...”
“哎呀!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女人话音刚落,白秋月的笑容彻底僵硬在脸上,她没想到沈知意竟然如此不留情面,当众揭她的老底。
周围百姓的议论声像无数根针,扎得她体无完肤。
“知意,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她强压下怒火,故作委屈地说道,“当年把你送到庄子上,也是为了你好,避开那些流言蜚语。至于你大婚那日,我...我实在是身体不适,才没能亲自送你出嫁,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沈知意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二夫人不必解释,我早已习惯了。”
顾长珏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知道沈知意心里憋着一股气,而他,很乐意帮她把这股气撒出来。
“白夫人真是慈爱。””男人慢悠悠地说道,语气里听不出是褒是贬,“不过,今日本王送二小姐回府,这都到门口了,自然也是要进府拜访下侯爷的。”
白秋月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万万没想到,顾长珏竟然要进府拜访!她本想等着沈知意进府了,自己再依着休妻的名义好好收拾这小蹄子,若是被侯爷知道她身后还有昭亲王这个靠山,那日后自己还怎么欺负她?
“王爷要进府?”
女人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指甲又往沈知意手心里掐深了几分。
“这...只是侯爷今日不在府中...”
顾长珏却并未理会她的劝阻,自顾自大步流星地往府门内走去。
“无妨,本王正好想看看宁远侯府是如何待客的。”
白秋月心头一跳,急忙松开沈知意追上去:“王爷留步!府中还未准备...”
“准备什么?”
顾长珏突然转身,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白秋月腕上那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是没准备迎接侯府的二小姐,还是没准备迎接本王?”
沈知意跟在后面,敏锐地注意到顾长珏的目光在镯子上停留了一瞬,她便也跟着看了过去。
那镯子她认得,是母亲去世前留给自己的嫁妆,如今却戴在了白秋月手上。
府门外,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
“快看,昭亲王进府了!”
“听说沈二小姐是被镇北王世子休弃的,这下有好戏看了!”
“嘘...小声点,那可是皇亲国戚...”
这些议论声飘进白秋月耳中,她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今日这场面若传出去,侯府的脸面往哪搁?
可偏偏眼前这位爷是出了名的混不吝,连圣上都拿他没办法。
“王爷这边请。”
见状,她也只能强压下怒火,领着男人往花厅走。
在入府后,她暗中给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沈知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知道,白秋月这是要派人去收拾她的院子做样子。
可惜,她那个偏僻破败的小院再怎么收拾也装不出体面来。
花厅内,丫鬟们手忙脚乱地端上茶点。
顾长珏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随手拿起一块糕点闻了闻,又嫌弃地丢回盘中:“宁远侯府就这么落败了?这糕点喂狗狗都不吃!”
在旁伺候的白秋月只得尴尬着赔笑:“王爷恕罪,实在是...”
她话音未落,一道娇俏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母亲!我听说那贱人回来了!”
沈令仪提着裙摆急匆匆闯进花厅,却在看到主位上那道锦衣华服的身影时猛地刹住脚步。
她脸上嫉恨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收起,就与顾长珏似笑非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