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天灰蒙蒙的，群峰隐在雾里，少年躺在山顶的一块巨石上，嘴角含笑。
乌云迫近，风也变得喧嚣。远道而来的风穿行在林间，压弯了山里的树，吹皱了山间的湖。
少年的衣衫随风而动，眉眼间的笑意不减，只道了声：“山雨欲来风满楼。”
似是铺垫足了，雨便倾盆而下。雨夹着风，风带着雨，山里山外都在淋雨。树叶在淋雨，那绿便更加晶莹剔透；大地在淋雨，土壤贪婪地吮吸着。少年也在雨中，他卧在巨石上。不知从哪随手摘来的芭蕉，此时刚好成了避雨的好物件。
雨滴在芭蕉叶上，滴在山涧里，滴在泥土中，都发出了不一样的声响。少年卧听山雨，眉眼满是笑意。
且听这风雨之声，伴有雷响，隐有龙鸣。
山里有一深潭，潭边有一无字碑，碑旁做了为头戴草帽，身披蓑衣的钓鱼老叟。老人眯着眼，面带微笑，竟与那听雨少年十分相似。
片刻后，老人呢喃道：“来了。”
一道极粗的白色雷电直直地劈入潭中，潭面激起千层浪。潭底传来阵阵龙鸣。
岸上老人神情不改，只是轻轻提了下钓竿。
雷电去而复返，潭中龙鸣更甚，似是又惊又惧。
老人轻咦了一声，又随手紧了紧鱼线。
忽而云销雨霁，天地归于平静。潭中探出一条黑蛟。黑蛟生有两角，身上有两条触目惊心的伤口，似是十分虚弱。
老人依旧眯着眼，轻声开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今日劫雷，本该叫你烟消云散。本座念你修行不易，便助你由蟒化蛟。”
老人面前的黑蛟应是初开灵智，硕大的瞳孔中满是敬畏。它低下头去，像是匍匐在老人脚下。
“你既已化蛟，便争得了几分化龙的机会。只不过，天下不过九座龙门。龙门一甲子一开，一座龙门只能有一条真龙。算起来，下一次龙门大开一概只剩二十一载了。抬起头来，告诉我，你可想要化龙？”老人嘴角的笑意更浓，有说不出来的以为。
黑蛟许久未抬头。
“你是怕了这劫雷？倒也是，世间又有谁愿与天斗？到头来，不过化作一抔黄土。
“不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你若不愿化龙，我不过去下一个地方做相同的事。而你，却只能一辈子蜗居在这幽暗深潭之中，难得自由。”
老人停下了言语，自顾自地收起钓竿来。
潭中的黑蛟缓缓抬起头来，一跃而出，平静的潭水荡起层层波纹。巨大的身体在空中做出飞跃的姿势，头高昂着。旋即又落回水中，低下头去。
“你往后继续在这深潭中潜心修行十余载，我便助你化龙。”说罢，老人缓缓离去。
山顶的少年起身伸了个懒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雨后山中清新的空气。
雨后的山，的确要比先前清新了不少，像是沐浴过一样。
树叶上挂了些许露珠，沉甸甸的。一会儿掉在地上，也会溅出漂亮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