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舟(1 / 1)

河湾的水这几日格外静,岸边系着的木舟浸在浅水里,船板上的青苔被晒得半干。昨夜下过雨,船篷还挂着水珠,风一吹就滴进水里,漾开的圈儿慢慢漫到岸边——这船是月初顺流漂来的,船夫说等水势稳了就要返航。其实不用他说也知道,江里的舟楫从来如此,哪怕顺着水流漂得再远,总有潮信指引着回头的方向。

……

偶尔苏清晓会因为解不开数学题请教沈山远。这天苏青晓嗓子发痒,在挂了和沈山远的通话时,刚咳了两声,手机又震了震——是沈山远发来的消息:“把你这周的课程表发我一份。”

她有点疑惑,但还是点开相册,把拍的课程表照片发了过去。那边没再追问,只回了个“收到”。

下午最后一节是高数课,苏青晓抱着笔记本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沈山远站在台阶下的银杏旁。他手里拎着个保温袋,见她出来,抬手挥了挥:“这里。”

“你怎么在这?”苏青晓走过去,才发现他额角还带着点薄汗,像是刚从别处赶过来。

“刚上完实验课,顺道过来。”沈山远把保温袋递给她,袋子还温着,“我妈上周寄了川贝过来,你通话时咳嗽得厉害,让食堂阿姨帮忙给炖的梨。”

保温袋里是个白瓷碗,川贝炖梨的甜香漫出来,梨块炖得软透,汤汁清亮。苏青晓捏着碗沿,指尖都暖起来:“你特意跑一趟啊?太麻烦了吧。”

“不麻烦,我宿舍就在这栋楼后面。”沈山远往后退了半步,指了指不远处的男生宿舍,“趁热喝,凉了会腥。”

苏青晓刚舀起一勺,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名字:“苏青晓?”

回头时,周鹤舟正站在银杏道另一头,背着相机包,手里还拿着杯热饮。他走近了才看见她手里的碗,目光在沈山远身上打了个转,笑着说:“这是……病号餐?”

她抬头看周鹤舟时,睫毛轻轻颤了颤——他还是老样子,笑起来时眼角会弯出熟悉的弧度,可那双眼睛里的光,又比记忆里多了些她读不懂的东西。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有点咳嗽,沈山远给我带了炖梨。”苏青晓声音黯淡,不知是因为感冒还是别的什么。

周鹤舟把手里的热饮递过来,是杯加了姜的蜂蜜水:“刚在便利店买的,姜味不重,你试试?比光喝梨汤暖点。”他视线落在苏青晓泛红的鼻尖上,“小时候你一咳嗽就爱喝这个,忘啦?”

苏青晓指尖刚碰到姜茶杯,就听见周鹤舟说:“知道你每年这时候一遇着秋风就容易嗓子发紧,特意让店员加了点陈皮,比纯姜的顺口。”

她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抬头时撞进他眼里——那眼神里有熟悉的笃定,像小时候他总能准确找到她藏起来的漫画书,总能在她打喷嚏的第二天,从书包里摸出包感冒药。

“你怎么……”她想问“你怎么还记得”,又把话咽了回去。那年秋天她感冒发烧,周鹤舟踩着早读铃冲进教室,把揣在怀里的姜茶塞给她,杯子还带着他的体温,说“我妈说这个比吃药管用”。后来他不告而别,她每次在秋天感冒,闻到姜味都会愣神很久。

“记着呢。”周鹤舟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手指在相机包带上勾了勾,“有些事想忘也忘不掉。”他没说是什么事,但苏青晓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是委屈,是怀念,还有点说不清的酸涩。

沈山远在旁边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忽然把保温袋往她手里塞了塞:“里面还有个小勺子,梨核别吞下去。”他声音很轻,没打断她和周鹤舟的对视,却像在她心里铺了层软乎乎的垫,让那些翻涌的情绪稳了稳。

苏青晓低下头,用勺子戳了戳碗里的梨块。姜茶的暖从掌心漫上来,炖梨的甜在舌尖散开,可心里那点复杂的感觉更清晰了

风卷着落叶擦过脚踝,她忽然有点怕这场对话继续下去,赶紧吸了口梨汤,含糊地说:“都挺暖的,谢谢你们。”

风把银杏叶吹得打旋,周鹤舟刚要再说点什么,沈山远息然开口:“你下午不是有小组讨论?再不走要迟到了。”他指了指苏青晓的笔记本,“上次你说组长特别准时。

苏青晓“啊”了一声,赶紧看表:“真要来不及了!”她把美茶塞进包坚,又把炖梨碗递还给沈山远,“碗我洗干净了还你。”转身要走时,又回头对周鹅舟说了句“姜茶谢啦”,声音里带着点匆忙的歉意。

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周鹤舟才收回目光,踢了踢脚下的落叶。沈山远把空碗放进保温袋,拉链声在安静的树下格外清晰。两人都没说话,但空气里像多了点什么——不是尴尬,是种说不清楚的、各自揣着心恩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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