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石板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陈小刀蹲在灶台边,用阿木新做的竹刷洗碗。灵米粥的残渣粘在碗底,被热水泡得发软,刷起来“沙沙”响,像极了扫地班弟子擦石板的声音。
“刀哥,你看雪球去哪了?”石头抱着捆新柴进来,裤脚还沾着药园的泥土,“早上没看到它在垫子上打滚。”
陈小刀往草堆里瞟了眼——平时总窝在那的白团子不见了,只留下几根沾着绒毛的干草,像朵被揉散的云。
“估计去药园了。”他把碗倒扣在石板上,水珠顺着碗沿往下滴,在地上砸出细小的坑,“最近总往刘师兄的药园跑,说是‘视察领地’。”
这话其实是石头编的。兔子哪懂什么领地,不过是药园的灵草沾了陈小刀的灵气,比别处的嫩,雪球总爱去啃两口,顺便在灵草堆里打滚,把绒毛蹭得香喷喷的。
青苔缠在扫帚柄上,尾巴尖的云锦扫过地上的水迹,突然对着柴房门口吐信子——蛇的听觉比兔子灵,已经听到了药园方向的动静。
“有东西来了。”陈小刀擦了擦手,刚要起身,就看到石板尽头的门槛上,突然蹦进来个白团子。
是雪球。
但又不太像平时的雪球。
兔子的绒毛比昨天亮了一倍,像撒了层碎银,在晨光里泛着淡光;耳朵尖沾着片灵草叶,泛着青绿,显然刚从药园钻出来;最奇怪的是,它身后跟着串“小尾巴”——
三只刺猬驮着野栗子,顺着门槛滚进来,刺上还沾着灵气珠的碎末;两只松鼠抱着橡果,顺着门框爬进来,爪子里居然攥着颗鸽蛋大的珠子;甚至连上次在小镇遇到的穿山甲,都跟在后面,硬壳上摆着块巴掌大的玄铁石,上面沾着颗莹白的灵气珠。
“这是……”石头手里的柴“啪”地掉在地上,“它们来干嘛?送吃的?”
雪球跳到陈小刀面前,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柴房中央的空地,突然抬起前爪,对着门口“吱吱”叫。
下一秒,更热闹的景象出现了——
十几只兔子从门外跳进来,毛色有灰有白,个个背着片大荷叶,里面铺着灵气珠,像堆会动的绿盘子;药园里的竹鼠顺着墙角钻进来,嘴里叼着灵草的根,根须上缠着颗米粒大的珠子;甚至连刘师兄养的灵鸡,都扑腾着翅膀跑进来,鸡爪边滚着颗沾着鸡粪的珠子。
“它们是来……进贡?”石头蹲在地上,看着满地的妖兽和珠子,突然想起外门弟子说的“妖兽王”传说。
陈小刀摸了摸雪球的头,兔子的绒毛比平时暖,丹田的噬灵叶轻轻颤动——他能“闻”到雪球身上的灵气,比三个月前浓了三倍,像被泉水泡过的灵草,带着股清甜味。
“你成药园的王了?”他戳了戳兔子的额头,“就靠蹭我的灵气?”
雪球得意地蹬了蹬腿,从窝里叼出片《万兽语》的书页,上面画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周围围着群小妖兽,显然是它自己用爪子扒的“登基图”。
青苔从扫帚柄上爬下来,缠上雪球的耳朵,尾巴尖的云锦扫过兔子的鼻尖,像是在嘲笑它的幼稚。蛇显然觉得这场景有趣,时不时用头蹭蹭穿山甲的硬壳,催它把玄铁石上的珠子递过来。
“这些珠子怎么办?”石头捡起颗沾着栗子壳的灵气珠,擦了擦,居然比矿场的还纯,“堆着能当柴烧了。”
陈小刀看着满地的珠子——刺猬的栗子堆里混着三颗,松鼠的橡果旁摆着五颗,穿山甲的玄铁石上压着两颗,连灵鸡的鸡爪边都滚着颗沾着羽毛的。加起来足有三十多颗,比他半个月捡的还多。
“太多了。”他把雪球抱起来,兔子立刻用爪子扒住他的衣领,对着满地的妖兽“吱吱”叫,像是在发号施令。
妖兽们居然真的安静下来,刺猬缩成球,松鼠蹲在门框上,连灵鸡都收起了翅膀,场面比听竹轩的早课还整齐。
“分点给青蛇。”陈小刀指着青苔,“它最近蜕鳞,需要灵气。”
雪球从他怀里跳下来,用爪子扒起颗最大的灵气珠,往青苔面前推——蛇立刻缠上去,尾巴尖的云锦高兴地晃,像在给兔子鞠躬。
刘师兄推着药车进来时,正好撞见这幕。
药童手里的药箱“哐当”撞在门槛上,惊得灵鸡扑腾着翅膀,把鸡爪边的珠子踢到了石板缝里。等看清满地的妖兽和珠子,药童突然捂住嘴,眼睛亮得像看到了灵晶果。
“陈师兄!雪球成妖兽王了?”他蹲在刺猬旁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栗子堆里的灵气珠,“它们居然真的给你送珠子!”
“它就是蹭了我的灵气。”陈小刀把颗沾着兔毛的珠子丢给药童,“这个给你,比药园的灵草提神。”
刘师兄蹲下来,看着雪球耳朵尖的灵草叶,突然笑了:“这哪是蹭灵气,是进化了。你看它的绒毛,泛着灵光,已经是一阶妖兽了,能隐约影响其他妖兽。”
“一阶妖兽?”石头凑过来,“是不是能打赢赵磊的剑穗?”
“差不多能赢没装玄铁的剑穗。”刘师兄摸了摸雪球的头,兔子居然没躲,反而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背,“药园的妖兽最近总往你这跑,估计是被雪球引的——它身上有你的灵气,其他妖兽觉得安全。”
穿山甲突然用头蹭了蹭陈小刀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它……它是王……我们……听它的……”
“它说雪球是王,它们都听雪球的。”陈小刀翻译完,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就这只会啃灵气珠的兔子?”
雪球像是听懂了,对着他“吱吱”叫,用爪子扒起颗珠子,塞进他嘴里——算是堵他的嘴。
处理贡品的过程比扫柴房还麻烦。
陈小刀让石头找了个旧药箱,把珠子分门别类:沾着栗子壳的放左边,沾着兔毛的放中间,沾着鸡粪的单独放右边,准备给刘师兄当肥料。
刺猬们蹲在药箱旁,用刺把滚到外面的珠子勾回来,动作比阿木扫地还麻利;松鼠则负责把珠子上的灰尘舔干净,舌头“吧嗒”响,像在吃灵果;穿山甲最实在,用硬壳把药箱的缝隙压住,免得珠子滚出来。
“刀哥,你看这颗!”石头从鸡粪堆里捡起颗珠子,居然是透明的,像块小水晶,“刘师兄说这是‘水精珠’,能泡水喝,比灵泉水甜。”
雪球立刻跳过去,用爪子扒住石头的手,对着水精珠“吱吱”叫——兔子显然也看上了这颗,想当零食藏起来。
“给你。”陈小刀把珠子塞给雪球,“藏起来慢慢啃,别被青苔抢了。”
青苔对着雪球吐了吐信子,尾巴尖的云锦扫过它的耳朵,像是在说“谁稀罕”,身体却诚实地往兔子身边凑了凑,显然也想看看水精珠是什么味。
中午阿木来送灵米时,差点被满地的妖兽绊倒。
扫地班的弟子们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扫帚,看到刺猬和松鼠,都兴奋地小声议论——
“你看那只刺猬!居然会捡珠子!”“雪球真厉害,连穿山甲都听它的!”“比赵师兄的剑穗厉害多了!”
“雪球真厉害,连穿山甲都听它的!”“比赵师兄的剑穗厉害多了!”
“比赵师兄的剑穗厉害多了!”
赵磊正好提着食盒进来,听到这话,故意把玄铁剑穗往石头上撞了撞,发出“当啷”响:“我的剑穗能挡妖兽,你们的扫帚能吗?”
话音刚落,雪球突然对着他的剑穗“吱吱”叫,身后的灵鸡立刻扑腾着翅膀,对着剑穗啄了口——玄铁穗子被啄出个小坑,吓得赵磊赶紧把剑藏在身后。
“你这兔子!”赵磊瞪着雪球,却忍不住笑了,“连灵鸡都帮你欺负人。”
他把食盒放在石板上,里面是刚烤的灵鸡和酱肘子,油香混着灵气飘出来,引得妖兽们都往这边凑。
“给妖兽也分点。”赵磊撕下只鸡腿,递给穿山甲,“你帮陈师弟看珠子,辛苦了。”
穿山甲用爪子接过鸡腿,居然没像平时那样啃石头,而是小口小口地啄着肉,硬壳上的灵气珠被油汁溅到,亮得像涂了层漆。
下午,雪球带着妖兽们回药园时,场面比来时还壮观。
陈小刀让石头用竹筐装了些灵米饼,算是“回礼”,雪球叼着竹筐走在最前面,耳朵尖的灵草叶晃来晃去;刺猬们驮着空荷叶,像群会动的绿盘子;松鼠攀在穿山甲的硬壳上,嘴里还叼着没吃完的饼屑;灵鸡则跟在最后,时不时用爪子扒扒路边的石子,像是在巡逻。
“它们明天还来吗?”石头扒着柴房的门框,看着它们的背影,“来的话我多准备点灵米饼。”
“来就来呗。”陈小刀躺在草堆里,摸着肚子打哈欠,“正好帮我捡灵气珠,省得我去后山。”
赵磊坐在石板上,用布擦着被灵鸡啄出坑的剑穗,突然说:“外门要是知道雪球成了妖兽王,肯定又要传你‘御兽仙尊’了。”
“随他们传。”陈小刀往草堆里缩了缩,“传成什么,我都有鸡腿吃。”
青苔缠在他的手腕上,尾巴尖的云锦沾着点肘子油,像块融化的糖。蛇显然对传言没兴趣,只是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打盹。
傍晚去药园找雪球时,陈小刀才明白为什么妖兽都听兔子的。
药园的灵草被打理得整整齐齐,比刘师兄自己照料的还像样——枯萎的叶子被拔掉,杂草被堆在角落,连灌溉的水渠都被疏通了,里面游着两条金红色的鱼,是上次在禁地灵泉见过的金鲤鱼。
“这是……雪球干的?”陈小刀蹲在水渠边,看着里面的鱼,突然想起早上穿山甲说的“它是王”。
刘师兄提着水壶走过来,笑着说:“哪是它干的,是妖兽们干的。刺猬拔草,松鼠捡落叶,连金鲤鱼都帮着清理水渠里的淤泥——说是雪球用灵气珠指挥它们的。”
雪球蹲在药园中央的石头上,像个真正的王,周围围着几只兔子,正用爪子给它梳毛;穿山甲趴在石头下,当它的“脚垫”;金鲤鱼则在水渠里吐泡泡,像是在给它奏乐。
“你还真当王了?”陈小刀把雪球抱起来,兔子立刻用头蹭了蹭他的下巴,嘴里还叼着颗水精珠,显然是特意留给他的。
他突然觉得,这兔子虽然只会啃灵气珠,却比自己有本事——至少能让妖兽心甘情愿地干活,还不用像他那样,得靠扫柴房才有人帮忙。
晚上回柴房时,月光把石板照得像铺了层霜。
陈小刀把雪球放在草堆里,兔子立刻蜷成个团,怀里还抱着那颗水精珠,像抱着块小水晶;青苔缠在他的手腕上,尾巴尖的云锦沾着药园的露水,凉丝丝的;石头扛着今天没吃完的灵米饼,脚步轻快得像在跳。
路过演武场时,看到张猛和李虎还在扫地。两人的动作比上次熟练多了,石板被扫得能映出月亮,连赵磊都说“快赶上阿木了”。
“你们看!”李虎突然指着柴房的方向,“那是不是雪球?”
果然,雪球从陈小刀怀里跳出来,对着演武场的方向摇尾巴,身后跟着只刺猬,正用刺驮着颗灵气珠,往张猛面前送——像是在给他们“奖励”。
张猛愣了愣,接过珠子,突然笑了:“这兔子还挺懂事。”
他把珠子塞进怀里,拉着李虎往演武场深处走:“走,再扫最后一遍,今天争取能早点回去。”
没人想到,这两个总爱偷懒的弟子,后来居然和雪球成了“朋友”,每次扫完地,都会去药园找兔子要颗灵气珠当“工钱”,比赵磊给的酱肘子还管用。
“这就是妖兽王的魅力?”石头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很神奇,“连张猛都能被它收买。”
“是灵气珠的魅力。”陈小刀摸了摸雪球的头,兔子正用爪子扒着他的衣领,想把水精珠塞给他,“谁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哪怕是张猛。”
雪球当妖兽王的第七天,药园的妖兽们又来了次“大进贡”。
这次来的妖兽比上次多一倍,连后山的狼都来了,嘴里叼着颗血红的珠子,说是“在禁地灵泉捡的,比玄铁石还硬”;望月狐也来了,尾巴上卷着串灵葡萄,每颗葡萄里都裹着颗小珠子;甚至连老乌龟都派金鲤鱼送来了颗拳头大的灵参果,果子里嵌着颗淡紫色的珠子,灵气浓得能滴出来。
“这哪是进贡,是搬家吧?”石头看着堆成小山的珠子,突然觉得柴房要被撑爆了,“刀哥,再这么下去,我们得把听竹轩的石缸搬来装珠子。”
“分了吧。”陈小刀拿起颗淡紫色的珠子,递给阿木,“这个给你,你的镰刀该用灵气珠磨了。”
阿木接过珠子,小心地用布包起来:“谢谢陈师兄。”他转身把珠子分给扫地班的弟子,像上次分灵气珠那样,每人都有份,连新来的小师弟都没落下。
赵磊拿着颗血红的珠子,眼睛亮了:“这是‘赤铁珠’,能给我的剑穗淬火,比玄铁还硬!”
刘师兄则把金鲤鱼送的灵参果收起来:“这个能炼安神丹,给外门弟子当福利正好。”
雪球看着他们分珠子,突然用爪子扒起颗最大的水精珠,往陈小刀手里塞——兔子显然觉得,最好的珠子该给主人。
陈小刀把珠子塞回雪球怀里:“你留着吧,妖兽王得有颗像样的珠子。”
雪球的耳朵立刻竖起来,得意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那天晚上,柴房的石板上第一次没有扫地声,也没有烤鱼香,只有分珠子的笑闹和妖兽们的轻响。
刺猬们把没分完的珠子堆成个小塔,像座亮晶晶的小山;松鼠则在塔顶放了颗水精珠,当作“塔尖”;穿山甲趴在塔边,像个忠诚的守卫;雪球蹲在塔顶,像个真正的王,接受着妖兽们的“朝拜”。
陈小刀靠在柴垛上,看着这一幕,感觉丹田的噬灵叶比平时更暖了。
第四片叶子已经完全展开,边缘的金边闪着光,像被月光和灵气一起洗过,干净又有韧劲。他能感觉到,这片叶子里藏着点“热闹”的灵气,像柴房里的笑闹,像药园的妖兽,像扫地班弟子的扫帚声,温暖又鲜活。
他突然觉得,自己大概永远成不了别人眼里的“修仙奇才”。
他不会厉害的法术,不会打打杀杀,甚至连自己的兔子都比他会“御兽”。
但这样也挺好。
有满地的灵气珠可以捡,有会进贡的妖兽,有能一起分珠子的朋友,有雪球和青苔陪着,还有……永远扫不干净却总有人帮忙扫的柴房。
至于以后雪球会不会收服更多妖兽?会不会有长老来请它去当“妖兽顾问”?甚至会不会有一天,它的贡品能堆满整个墨渊宗?
陈小刀打了个哈欠,往草堆里缩了缩,闻着珠子的灵气和妖兽们的气息,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
珠子真亮,兔子真暖,大家的笑声真好听,还有……明天的灵米粥,赵磊肯定会煮得更香。
这就够了。
(第十九章第一部分完)
雪球的“妖兽王”生涯在第十天达到了巅峰。
药园的灵草突然开出片紫花,灵气顺着花瓣往下淌,引得方圆十里的妖兽都来了。连平时躲在深山的“雪狐”都来了,尾巴上卷着束冰晶草,草叶上挂着颗透明的珠子,像冻住的露水。
“这是‘冰魄珠’。”刘师兄捧着珠子,眼睛亮得像看到了灵晶果,“三百年一结,能治火毒,比清心丹还管用。”
雪球蹲在灵草中央,像朵最大的白花,周围围着雪狐、望月狐、狼和兔子,个个低着头,像在朝拜。
“它现在比墨渊宗主还有牌面。”石头蹲在药园门口,看着这幕,突然觉得很神奇,“连雪狐都听它的。”
陈小刀靠在药园的竹篱笆上,手里捏着颗雪狐送的冰魄珠,凉气顺着指尖往丹田流,噬灵叶轻轻颤动,比吸收玄铁石的灵气还舒服。
“它就是运气好。”他嘴上这么说,却把珠子擦得干干净净,放进怀里——准备留给赵磊,那家伙练剑总上火,正好用得上。
青苔缠在篱笆上,尾巴尖的云锦扫过雪狐的尾巴,像是在和它比美。蛇显然对冰魄珠没兴趣,只是喜欢凑热闹,时不时用舌尖舔舔灵草上的露水,凉得直吐信子。
中午在药园的石桌上烤鱼时,妖兽们居然主动帮忙。
雪狐用尾巴扇风,把炭火吹得更旺;狼负责叼柴火,每次都叼最干的那种;望月狐则爬上树,摘下最熟的灵果,放在石板上当配菜。
“它们比扫地班的弟子还懂事。”赵磊翻动着烤鱼,油滴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响,“至少不会把柴堆扫塌。”
阿木正在给妖兽们分灵米饼,动作比给扫地班弟子分珠子还仔细:“雪狐爱吃甜的,多放灵蜜;狼爱吃咸的,多抹点酱。”
陈小刀看着他熟练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弟子以后能当“妖兽饲养员”,比扫柴房有前途。
雪球蹲在石桌上,用爪子给每个妖兽分烤鱼,先给雪狐,再给狼,最后才给自己留了块鱼肚子——居然懂得谦让,比以前抢灵气珠时懂事多了。
“看来当王还能让人进步。”陈小刀咬了口烤鱼,外焦里嫩,雪狐扇的风果然比赵磊烧的火均匀,“连兔子都变懂事了。”
下午,墨渊宗主突然来了药园。
老道没穿青布衫,穿了件绣着云纹的紫袍,手里拿着个玉盒,说是“给雪球的贺礼”——里面装着块莹白的玉佩,刻着只兔子,和陈小刀的养灵佩很像,只是小了点。
“给它挂着,能聚灵气。”墨渊把玉佩系在雪球的脖子上,兔子立刻用爪子扒了扒,像是在炫耀新装饰,“以后它就是墨渊宗的‘药园守护兽’,每月能领十斤灵米,两斤灵蜜。”
“还有俸禄?”石头眼睛亮了,“比我还多!”
“它现在管着药园的妖兽,该给俸禄。”墨渊笑着看了看陈小刀,“你这主人也有奖励——以后去禁地灵泉烤鱼,不用报备。”
“能带着雪球和妖兽们一起去吗?”陈小刀问。
“能,老乌龟说它那泉眼大,装得下。”
“成交。”
从药园回去时,雪球的脖子上多了块玉佩,像挂了串小铃铛,走路时“叮咚”响。
妖兽们跟在后面,送了三里地才回去,雪狐临走前,还往陈小刀怀里塞了颗冰魄珠,像是在说“下次再来”。
“刀哥,你看雪球的玉佩!”石头指着兔子脖子上的玉佩,“在太阳下会发光!”
果然,玉佩在夕阳下泛着淡光,把雪球的绒毛染成淡金,像只真正的“玉兔子”。
陈小刀摸了摸玉佩,感觉里面的灵气顺着兔子的身体往自己身上流,丹田的噬灵叶轻轻舒展,第四片叶子边缘的金边越来越亮,像被冰魄珠的凉气淬过,又亮又硬。
“看来跟着妖兽王有肉吃。”他笑着把雪球抱起来,兔子立刻用头蹭了蹭他的下巴,玉佩“叮咚”响,像在回应。
晚上躺在柴房的草堆里,陈小刀第一次觉得这破屋有点小了。
满地的灵气珠堆成了小山,占了半个柴房;妖兽们送的灵草和果子堆在角落,快顶住屋顶了;连扫地班弟子送的新扫帚,都没地方放,只能靠在柴垛上。
“明天把珠子搬到听竹轩吧。”陈小刀戳了戳雪球的肚子,兔子正抱着冰魄珠打盹,玉佩压在绒毛下,只露出个角,“柴房快成仓库了。”
雪球“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同意。
青苔缠在他的手腕上,尾巴尖的云锦扫过颗冰魄珠,突然对着柴房门口吐信子——是清风长老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竹篮,里面装着杏仁酥和卤肘子,显然是等了很久。
“听说雪球成了守护兽?”老道走进来,看着满地的珠子,突然笑了,“三百年前那个长老,也养过只兔子,说是‘藏书阁守护兽’,后来那兔子把阁里的灵气珠都藏起来,差点没被老道们打死。”
“雪球也爱藏珠子。”陈小刀把卤肘子递给老道,“昨天还把颗冰魄珠藏在《万兽语》里,差点把书冻坏。”
“藏珠子好,比藏灵草强。”清风长老摸了摸雪球的头,兔子居然没躲,反而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背,“至少不会发芽。”
他从竹篮里摸出本旧书,递给陈小刀:“这是《妖兽饲养术》,教你怎么照顾雪球,别让它总啃冰魄珠,伤牙。”
陈小刀翻开书,里面夹着片干枯的兔子毛,和雪球的毛色很像——大概是三百年前那只兔子的。
“他的兔子也成守护兽了?”
“成了,后来老死在藏书阁,长老们给它立了个小石碑,上面刻着‘珠藏’,意思是‘藏珠子的兔子’。”老道看着雪球,突然说,“你这兔子,以后说不定也能有个石碑,刻着‘珠王’。”
“珠王?”陈小刀笑了,“还不如刻‘啃珠王’。”
雪球当守护兽的一个月纪念日,陈小刀带着它和妖兽们去了禁地灵泉。
老乌龟看到他们,笑得背甲都在颤:“来了这么多小家伙,泉眼都热闹了。”
雪狐用尾巴扇风,帮着烤鱼;狼负责叼柴火,比赵磊还勤快;望月狐则爬上老松树,摘下最熟的松子,分给大家当零食。
金鲤鱼从泉眼里跳出来,对着雪球摆尾巴——“你比陈师兄厉害,能让这么多妖兽听话。”
雪球得意地晃了晃脖子上的玉佩,用爪子扒起颗冰魄珠,丢给金鲤鱼——算是给它的“见面礼”。
陈小刀靠在老乌龟的背甲上,看着妖兽们打闹,感觉丹田的噬灵叶比平时更暖了。
第四片叶子上的金边已经渗到叶脉里,像镶了金的翡翠,灵气流动得比以前快一倍,却不急躁,像灵泉的水,缓缓流淌。
“刀哥,你看!”石头突然指着泉边的石子,“阿木他们居然在扫泉边的路!”
果然,阿木和扫地班的弟子没跟着烤鱼,而是拿着扫帚,把从泉眼到山路的路扫了一遍,连石子缝里的青苔都抠掉了。
“他们说‘路干净了,下次来烤鱼就好走了’。”赵磊笑着说,“真是把扫地刻进骨子里了。”
陈小刀看着他们扫地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路好像比平时好走多了。
不仅仅是因为干净,还因为空气中飘着的灵气——有妖兽的灵气,有扫地班的劳动灵气,还有灵泉的水灵气,混在一起,像杯温好的灵酒,顺着脚步往身体里钻,丹田的噬灵叶轻轻颤动,像在唱歌。
他突然明白,不管是妖兽还是人,不管是当王还是扫地,只要认真生活,就能散发自己的灵气,像雪球的灵气珠,像阿木的扫帚,像赵磊的烤鱼,都能让身边的一切变得更好。
那天晚上,他们背着满筐的灵果和珠子,慢悠悠地往宗门走。
雪球趴在陈小刀怀里,玉佩“叮咚”响;青苔缠在他的手腕上,云锦在暮色里飘;阿木和弟子们扛着扫帚,脚步轻快;赵磊背着装烤鱼的竹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路过外门时,看到张猛和李虎正坐在演武场的石板上,手里拿着雪球送的灵气珠,有说有笑地擦着剑。
“你们的珠子真亮。”李虎看着陈小刀怀里的雪球,突然说,“比我们扫演武场得的珠子亮。”
“雪狐送的,能不亮?”陈小刀把颗灵果丢给他们,“这个给你们,比珠子甜。”
张猛接住灵果,咬了口,突然笑了:“下次妖兽进贡,我们能去帮忙搬珠子吗?比扫地有意思。”
“能,但得先把演武场扫到能反光。”
“没问题!”
回到柴房时,月光已经爬上窗台。
陈小刀把雪球放在草堆里,兔子立刻蜷成个团,玉佩压在身下,像块小暖炉;青苔缠在他的手腕上,已经睡熟了;石头把灵果放在石板上,准备明天分给扫地班的弟子。
陈小刀靠在柴垛上,看着满地的珠子和灵草,突然觉得这柴房虽然破,却比任何宫殿都舒服。
他大概永远成不了别人眼里的“修仙奇才”,雪球也成不了真正的“妖兽王”,阿木和扫地班的弟子们,大概永远只能扫柴房。
但这样也挺好。
有珠子可以捡,有妖兽可以撸,有朋友可以一起烤鱼,有柴房可以遮风挡雨。
至于以后雪球会不会收服更多妖兽?阿木会不会当上大长老?甚至会不会有一天,他的噬灵叶能长成参天大树?
陈小刀打了个哈欠,往草堆里缩了缩,闻着珠子的灵气和妖兽们留下的气息,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
珠子真亮,烤鱼真香,大家的笑声真好听,还有……明天的药园,肯定还是那么热闹。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