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宗的闭关室在藏经阁后山的石壁里。
石门是玄铁做的,关起来时“哐当”一声,能震落檐角的积灰。陈小刀被墨渊宗主推着往里走时,后腰还硌着颗灵气珠——是雪球偷偷塞给他的,兔子大概觉得“闭关也要有零食”。
“三个月,就三个月。”墨渊宗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石床上的蒲团,“这是用千年灵草编的,比你柴房的草席还养神。”
陈小刀盯着蒲团看了三秒。灰扑扑的,边角硬得像被石碾压过,别说养神,能不硌屁股就不错了。他突然怀念起柴房的云丝草席,软得能陷进去,还能抱着雪球打滚。
“宗主,我能把草席带来吗?”
“不行。”墨渊把一个布包塞给他,“里面有清心丹和辟谷丸,饿了就吃这个,别总想着啃肘子。”
布包上绣着“静心”两个字,针脚歪歪扭扭,像是清风长老的手笔。陈小刀捏了捏,硬邦邦的,比赵磊的玄铁剑穗还硌手。
青苔缠在他的手腕上,尾巴尖的云锦扫过石门的铁锁,对着墨渊宗主吐了吐信子——蛇显然也不喜欢这闭关室,连通风口都比柴房的小。
雪球从他怀里探出头,对着石床“吱吱”叫,小爪子扒了扒他的裤腿,像是在说“这地方还没药园的狗窝舒服”。
“听话,三个月很快。”墨渊宗主揉了揉雪球的头,最后看了眼陈小刀,“别总想着偷懒,你丹田的金丹刚稳,得好好巩固。”
石门“哐当”关上的瞬间,陈小刀立刻把布包扔在蒲团上,蹲在地上检查闭关室。
室长三丈,宽两丈,除了石床和一个石桌,连个能坐的石头都没有。通风口在墙角,窄得只能塞进去一只手,风从里面灌进来,带着石壁的潮气,比禁地灵泉的水还凉。
“悟大道?”他踢了踢石桌的腿,灰尘簌簌往下掉,“在这地方待三个月,金丹都得结霜。”
雪球从他怀里跳出来,在石床上打了个滚,立刻又跳下来——蒲团太硬,兔子宁愿蹲在地上。它用爪子扒了扒墙角的泥土,突然对着通风口叫了两声。
“有发现?”陈小刀凑过去,看到泥土里混着点碎草,像是从通风口吹进来的。他突然想起什么,从竹筐里翻出个油纸包——是上次下山时,农户塞的灵土豆。
三颗土豆都发了芽,嫩白的芽尖顶着点绿,像三只蜷着的小虫子。农户说这土豆“沾了灵泉的水,种在哪都能活”,当时他随手塞在竹筐里,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悟大道哪有种土豆实在。”陈小刀摸出颗土豆,在手心掂了掂,沉甸甸的,比墨渊宗主给的清心丹顺眼多了,“至少土豆能填肚子。”
青苔缠上他的手腕,对着土豆吐了吐信子——蛇大概是闻到了泥土味,尾巴尖的云锦轻轻晃了晃,像是在默许。
要在闭关室种土豆,得先解决“工具”问题。
陈小刀翻遍了竹筐,只找到一把小剪刀(是上次剪云丝草用的)和半块啃剩的肘子骨(本来想当零食)。他试着用剪刀挖墙角的泥土,“咔嚓”一声,剪刀刃崩了个小口。
“这土比赵磊的剑还硬。”他皱着眉,把肘子骨递到青苔面前,“能啃动吗?”
青苔对着骨头吐了吐信子,突然张开嘴,在骨头上咬了个小坑。蛇的牙比剪刀尖,没一会儿就把骨头啃成了个小铲子的形状,边缘还带着点肉香。
“厉害啊青苔。”陈小刀接过“骨铲”,在墙角挖了个巴掌大的坑,“等土豆长出来,给你留个最大的当奖励。”
雪球蹲在旁边,用爪子把偷藏的灵气珠碎末扒进坑里——上次在柴房种灵草时,兔子就爱这么干,说“珠子的灵气能让草长得快”。
“别放太多,”陈小刀拍了拍它的头,“土豆不爱吃太甜的,像赵磊那样放太多灵蜜,反而长不好。”
他把发了芽的土豆埋进坑里,用“骨铲”把土拍平,又从通风口接了点露水——水滴在泥土上,立刻被吸了进去,连点湿痕都没留下。
“看来得想办法弄点水。”陈小刀盯着通风口,突然看到外面飘进来片枯叶,“这口能通到后山的竹林。”
青苔顺着他的胳膊爬过去,钻进通风口,没一会儿就叼着片带着露水的竹叶回来。叶尖的水珠滴在泥土上,又被吸了进去。
“有办法了。”陈小刀把竹叶铺在通风口下,用石块压住,“等露水攒多了,就能浇土豆了。”
雪球跳上石桌,用爪子扒了扒墨渊宗主给的布包,把清心丹倒出来——十二颗丹药滚在桌上,像十二颗硬邦邦的石子。兔子叼起一颗,往土豆坑的方向丢,像是在给土豆“加餐”。
“别扔,”陈小刀把丹药捡回来,“这玩意儿能换灵泉水——等会儿跟清风长老换点水。”
他突然想起清风长老说过,闭关室的通风口能传东西,只要用灵气裹着,老道士能在藏经阁收到。于是他撕下块布,用烧焦的木炭写了行字:“送桶灵泉水,换三颗清心丹。”
青苔用尾巴尖卷起布块,塞进通风口。没过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窸窣”声,接着是个竹筒顺着通风口滚了进来——里面装着半桶灵泉水,还飘着片薄荷草。
“还是老道懂我。”陈小刀把泉水倒进土豆坑旁的石碗里,清冽的水泛着淡光,比墨渊宗主给的辟谷丸顺眼多了。
种完土豆的第一个晚上,陈小刀没睡在石床上。
他把竹筐里的云丝草铺在地上,虽然不多,却比蒲团软。雪球蜷在草堆里,抱着颗没埋的土豆当枕头;青苔缠在通风口的栏杆上,尾巴尖的云锦沾着露水,像块浸了水的翡翠。
通风口的风灌进来,带着竹林的清香。陈小刀摸了摸丹田,金丹安安稳稳地转着,比在柴房时慢了点,却更稳,像被泉水泡过的玉。
“其实也没那么糟。”他对着土豆坑小声说,“至少有土豆陪我们。”
土豆的芽尖在月光下泛着淡光,像是在回应。
半夜突然被雪球的叫声吵醒。陈小刀睁开眼,看到石桌旁蹲着只灵鼠——大概是闻到了灵气珠的味道,从通风口钻进来的。灵鼠的爪子正扒着雪球的土豆,想拖走当夜宵。
“敢偷我的土豆?”陈小刀刚要起身,青苔已经窜了出去。青蛇像道翠色的闪电,缠住灵鼠的尾巴,没下狠口,只是用牙轻轻刮了刮它的耳朵。
灵鼠吓得吱吱叫,丢下土豆就往通风口钻,却被青苔用尾巴尖扫了下屁股,摔了个四脚朝天。
“别吓它了。”陈小刀把灵鼠捡起来,往它嘴里塞了颗灵气珠碎末,“下次别来偷土豆,我分你点灵米饼。”
灵鼠叼着碎末,连滚带爬地钻回通风口,没一会儿又探出头,对着土豆坑叫了两声,像是在道谢。
青苔缠回他的手腕上,对着通风口吐了吐信子,像是在说“再敢来就没这么好运了”。
陈小刀摸了摸土豆坑的泥土,突然觉得这闭关室有点像柴房了。有土豆,有灵鼠,有雪球和青苔,连通风口的风都带着点烟火气——虽然是老鼠带来的。
第二天清晨,土豆的芽又长了半寸。
嫩白的芽上冒出了细小的根须,像老爷爷的胡须,扎进泥土里。陈小刀蹲在坑边,用手指碰了碰芽尖,软乎乎的,比雪球的绒毛还嫩。
“看来这地方的灵气没白瞎。”他往坑里浇了点灵泉水,水珠顺着根须往下渗,芽尖立刻往上挺了挺,像是在伸懒腰。
雪球从草堆里钻出来,用爪子扒了扒泥土,把昨天灵鼠丢下的土豆推到坑边,像是在给新苗“作伴”。
通风口传来“窸窣”声,灵鼠又钻了进来,这次嘴里叼着颗野栗子,放在石桌上,对着陈小刀叫了两声——像是在换灵米饼。
“算你有良心。”陈小刀从竹筐里拿出块灵米饼,掰了一半给它,“以后别偷东西,想要吃的就来换。”
灵鼠叼着米饼,蹲在石桌上啃得香,尾巴尖还时不时扫过清心丹的布包,像是在说“这玩意儿没米饼好吃”。
青苔缠在土豆芽旁的石头上,看着灵鼠啃饼,突然对着通风口吐信子——外面传来翅膀扑腾的声音,一只麻雀钻了进来,嘴里叼着颗红果,落在石桌上。
“这是……来赶集?”陈小刀看着灵鼠和麻雀分食米饼,突然觉得这闭关室快成妖**换市场了。
他把红果放在土豆坑旁,算是给新苗的“礼物”。阳光从通风口照进来,落在红果上,泛着透亮的光,把土豆芽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只站在泥土里的小蝴蝶。
中午打坐时,陈小刀突然觉得丹田有点痒。
不是噬灵叶的痒,是金丹在转的时候,带着点酥麻的暖,像喝了口加了灵蜜的粥。他睁开眼,看到土豆芽的叶子舒展开了,淡绿色的叶片上沾着点光粒——是闭关室的灵气被吸走了。
“原来你才是来闭关的。”他笑着戳了戳叶片,“我成给你浇水的了。”
雪球蹲在旁边,用爪子给土豆叶扇风,像是在帮它散热;青苔则缠在石桌腿上,尾巴尖的云锦扫过灵鼠送来的野栗子,把壳扫到一边,露出里面的果仁——蛇显然也想帮土豆“补充营养”。
通风口又传来动静,这次进来的是只刺猬,背上的刺扎着几颗野葡萄,滚到石桌旁就不动了,对着陈小刀缩成个球——大概是怕被青苔吓着。
“别怕,我们不吃刺猬。”陈小刀把葡萄摘下来,放在石桌上,“这些给你换点灵米饼。”
刺猬慢慢展开身体,用鼻子闻了闻米饼,突然对着土豆坑的方向滚了滚——像是在说“这苗长得不错”。
到了傍晚,石桌上已经堆了不少“交换品”:灵鼠的野栗子,麻雀的红果,刺猬的野葡萄,还有只不知名的小兽送来的半块松塔。陈小刀把这些东西分好,一半留给自己当零食,一半用叶子包好,放在通风口旁——算是给妖兽们的回礼。
他躺在云丝草上,看着土豆芽在月光下轻轻晃,突然觉得墨渊宗主说得对,闭关也不是那么难熬。
至少有土豆可以盼,有妖兽可以聊,有雪球和青苔陪着,连通风口的风都变得暖了些。
至于能不能悟大道,金丹能不能巩固,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
明天土豆会不会长出新叶,刺猬会不会再来送葡萄,还有……得找个大点的石头当花盆,这土豆看样子要换个新家了。
这就够了。
(第二十一章第一部分完)
土豆在第五天长出了第三片叶子。
淡绿色的叶片上开始有了纹路,像被人用指甲轻轻划出来的,沾着的光粒比前两天多了一倍——闭关室的灵气被吸走了不少,连石桌上的清心丹都没那么凉了。
陈小刀用刺猬送来的藤蔓编了个小篮子,垫上云丝草,把土豆连土挖出来,移到里面。篮子放在石窗台上,离通风口近,能晒到更多太阳。
“这样就不怕被灵鼠偷了。”他拍了拍手上的土,看着雪球用爪子把灵气珠碎末撒在篮子周围——兔子最近迷上了给土豆“画保护圈”,说这样妖兽就不敢碰了。
青苔缠在篮子的提手上,尾巴尖的云锦和藤蔓缠在一起,像给篮子系了个红绳,看着比墨渊宗主的布包顺眼多了。
通风口传来“咕噜”声,灵鼠钻进来时,背上驮着颗拳头大的露珠,滚到石桌上就碎了,灵气顺着桌面往土豆篮里飘。
“这是哪来的?”陈小刀捡起片沾着露水的叶子,凉丝丝的,带着灵泉的味道。
灵鼠对着通风口叫了两声,突然往外面钻,没一会儿又回来,身后跟着只更大的灵鼠,嘴里叼着片荷叶,上面铺着层新采的灵泉露水。
“是从禁地灵泉弄来的?”陈小刀眼睛亮了,这露水比通风口的雨水甜,用来浇土豆肯定长得更快。
他把露水倒进土豆篮里,水珠刚碰到泥土,土豆叶就轻轻颤了颤,叶片上的光粒亮得像撒了把碎钻。
大灵鼠对着他叫了两声,又指了指土豆篮,像是在说“这苗能长这么大”,用爪子比划了个圆,比拳头还大。
“借你吉言。”陈小刀把最大的野栗子递过去,“这个给你,比灵泉的露水甜。”
第七天,墨渊宗主派人来查岗。
是清风长老,背着个竹筐,从通风口塞进来个油纸包,里面是烤红薯和杏仁酥,还有张纸条:“外门都在传你在闭关室养妖兽,赵磊说要来看你是不是把柴房搬来了。”
“他怎么知道的?”陈小刀咬着红薯,突然看到灵鼠从通风口钻出去,对着清风长老的方向叫了两声。
“还能怎么知道,”清风长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这闭关室的妖兽比药园还多,连后山的老狐狸都知道,有个能换零食的好地方。”
青苔对着通风口吐了吐信子,尾巴尖的云锦扫过烤红薯的皮,像是在给老道打招呼。
雪球则叼起颗野葡萄,从通风口塞出去——兔子大概觉得要给送红薯的人回礼。
“这土豆长得不错。”清风长老看到石窗台上的篮子,突然笑了,“比藏经阁的灵草长得还精神,要不要我给你带点灵肥?”
“要!”陈小刀立刻点头,“最好是草木灰,农户说那玩意儿能让土豆结得多。”
“你啊。”清风长老叹了口气,“三百年前那个长老也在闭关室种过菜,说是‘接地气才能悟真道’,最后把闭关室的石壁都刨松了。”
“他种的什么?”
“种的灵谷,说是要酿酒,结果被宗主发现,罚他去禁地灵泉洗了三个月的碗。”
陈小刀想象了下老道洗碗的样子,突然觉得还是种土豆安全。
清风长老临走前,从通风口塞进来个小陶罐:“这是草木灰,别用太多,烧着苗。对了,赵磊托我给你带了块玄铁,说是能给你的骨铲换个新刃。”
玄铁块落在石桌上,发出“当啷”声,灵鼠吓得钻进了土豆篮底下,把叶子都碰掉了片。
“这小子,就不能送点软和的。”陈小刀把玄铁踢到一边,“等出去了,非得让他给土豆赔罪。”
有了草木灰,土豆长得更快了。
第十天就抽出了藤蔓,顺着篮子的提手往上爬,开出了淡紫色的小花,灵气顺着花瓣往下滴,在石桌上积成小小的水洼。陈小刀把这些灵气水收集起来,浇在藤蔓上,看着它一天一个样,比打坐有意思多了。
妖兽们送来的交换品也越来越多样:老狐狸托灵鼠送来的灵莓,说是“比凡间的草莓甜”;穿山甲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玄铁石碎末,放在土豆篮旁——大概觉得硬东西能让苗长得结实;连赵磊都通过清风长老,送来了半块酱肘子,用荷叶包着,油香顺着通风口飘进来,引得雪球直蹭他的裤腿。
“看来外面都知道我在这啃肘子。”陈小刀把肘子骨丢给青苔,蛇立刻缠上去,用牙剔着肉丝,尾巴尖的云锦沾着油,像块浸了酱的绸子。
雪球则蹲在石桌上,用爪子给土豆花授粉,把花粉蹭得满脸都是,像沾了层淡紫的粉,看着比平时更圆了。
这天晚上,陈小刀做了个梦,梦见土豆藤上结满了金土豆,像串挂在藤蔓上的小太阳,雪球在土豆堆里打滚,青苔缠在藤蔓上,尾巴尖的云锦和土豆花缠在一起,像朵开在梦里的花。
第十五天,土豆藤上终于结出了小土豆。
不是金的,是淡褐色的,圆滚滚的挂在藤蔓下,像串没长大的珠子。陈小刀蹲在石桌旁,数了数,一共七个,最小的只有拇指大,最大的已经有拳头那么圆了。
“看来不用等到出去,就能吃上新土豆了。”他笑着摸了摸最大的那个,表皮有点粗糙,却带着温温的灵气,比墨渊宗主给的清心丹舒服。
雪球用鼻子闻了闻小土豆,突然对着通风口叫了两声——兔子大概想让妖兽们来看看这成果。
没过多久,通风口就热闹起来:灵鼠带着全家老小,麻雀把窝里的小雀都领来了,刺猬滚来了最大的一颗野果,连平时很少露面的老狐狸,都探了个脑袋进来,对着土豆藤摇了摇尾巴。
“这些给你们分。”陈小刀摘下两个最小的土豆,用叶子包好,递给灵鼠和麻雀,“等长大了,再给你们吃大的。”
老狐狸突然对着他叫了两声,声音有点哑,像是在说什么。陈小刀愣了愣,丹田的噬灵叶轻轻颤了颤——他听懂了。
“你说后山有片灵泉,能让土豆长得更快?”
老狐狸点了点头,对着通风口的方向摆了摆尾巴。
陈小刀看着石桌上的土豆,突然觉得有点心动。要是能弄到灵泉水,说不定真能在出去前吃上金土豆。
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出去就意味着要被墨渊宗主抓去练剑,还得应付外门弟子的拜师帖,哪有在闭关室种土豆舒服。
“不去了。”他摸了摸土豆藤,“在这里长也挺好,慢是慢了点,至少安全。”
老狐狸像是懂了,对着土豆藤叫了两声,转身消失在通风口。没过多久,就有只小狐狸钻进来,嘴里叼着片荷叶,里面包着些亮晶晶的石子——是灵泉边的鹅卵石,沾着泉水的灵气。
陈小刀把石子放在土豆篮里,看着水珠顺着石子往下滴,落在泥土里,土豆藤的叶子立刻挺了挺,像是在道谢。
第二十天,闭关室的灵气突然变得浓了。
不是那种硬邦邦的浓,是带着草木香的暖,像春天的灵谷刚发芽时的味道。陈小刀躺在云丝草上,感觉丹田的金丹转得越来越稳,四片噬灵叶围着它,像在跳支慢舞。
他知道,这是土豆藤吸收了足够的灵气,反哺给了他。就像在柴房时,扫地的灵气会滋养金丹,现在种土豆的灵气,也成了最好的养料。
“原来这就是宗主说的悟大道。”他笑着睁开眼,看到土豆藤的叶子上泛着淡光,把整个闭关室都映得暖了,“不是打坐,是认真做点什么。”
雪球蹲在他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背,小爪子扒了扒最大的那个土豆——已经有拳头那么大了,表皮泛着淡淡的金光。
青苔缠在土豆藤上,尾巴尖的云锦扫过金土豆,沾着点光粒,像撒了把碎钻。
通风口的风灌进来,带着土豆花的香,把石桌上的野葡萄吹得轻轻晃,像串挂在风里的铃铛。
陈小刀突然觉得,这三个月好像快到了。
但他一点也不着急。
至少还有土豆可以盼,有妖兽可以等,有雪球和青苔陪着,连通风口的风都变得像柴房的阳光,暖得让人想睡觉。
至于出去后要做什么,能不能吃上金土豆,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
土豆快熟了,妖兽们还在等,雪球的绒毛上沾着花粉,青苔的尾巴尖挂着光粒,一切都刚刚好。
这就够了。
(第二十一章第二部分完)
第二十五天,最大的土豆已经彻底变成了金色。
表皮像镀了层碎金,在阳光下亮得刺眼,灵气顺着皮往下淌,在石桌上积成小小的水洼。陈小刀试着摘下来一个,沉甸甸的,比赵磊的玄铁剑穗还压手。
“看来真能抵十年苦修。”他想起清风长老说的话,咬了一小口,脆生生的,带着灵米的甜和泉水的清,比任何灵食都顶饿。
丹田的金丹突然转得快了些,暖烘烘的,像揣了个小太阳。四片噬灵叶围着金丹,轻轻晃着,像是在跳舞。
“原来这才是巩固金丹的秘诀。”陈小刀笑着又咬了一口,“早知道种土豆这么管用,当初就不该去柴房躺着。”
雪球蹲在旁边,用爪子扒了扒他的裤腿,对着剩下的金土豆“吱吱”叫——兔子显然也想尝尝。
“给你。”陈小刀把剩下的半个递过去,雪球立刻叼起来,蹲在云丝草上啃得香,耳朵尖沾着土豆屑,像撒了把金粉。
青苔缠在他的手腕上,对着石桌上的金土豆吐了吐信子,尾巴尖的云锦扫过他的手背——蛇显然也想尝尝,却不好意思开口。
“给你留了个大的。”陈小刀拿起个最大的金土豆,放在石桌上,“等出去了,让赵磊给你烤着吃,抹点灵蜜,比啃骨头香。”
青苔立刻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在道谢。
离闭关结束还有三天时,陈小刀开始收拾东西。
他把剩下的五个金土豆用叶子包好,放进竹筐——两个给墨渊宗主,两个给清风长老,一个留给赵磊当赔罪礼(毕竟用了他送的玄铁当骨铲)。
妖兽们送来的交换品,他也分好,用藤蔓捆成小捆,放在通风口旁——算是最后的告别礼。
灵鼠钻进来,对着他叫了两声,叼着他给的灵米饼,却没走,蹲在石桌旁看着他收拾。
“我们要走了。”陈小刀摸了摸灵鼠的头,“以后这闭关室就是你们的了,想吃土豆,自己种。”
灵鼠突然对着土豆篮的方向叫了两声,像是在说“我们会照顾好苗的”。
雪球从他怀里跳出来,在土豆篮旁打了个滚,把绒毛上的花粉蹭在泥土里,像是在留下记号。
青苔则缠在通风口的栏杆上,尾巴尖的云锦扫过外面的竹林,像是在记住这个地方。
闭关结束那天,石门“哐当”打开时,墨渊宗主和清风长老都在外面等着。
看到陈小刀从里面走出来,背着竹筐,怀里抱着雪球,手腕上缠着青苔,两人都愣了愣。
“你这是……”墨渊宗主看着他竹筐里的金土豆,突然瞪圆了眼睛,“你在里面种土豆?”
“嗯。”陈小刀把竹筐递过去,“给你带了两个,比清心丹管用。”
清风长老接过土豆,摸了摸,突然笑了:“果然是你能干出来的事,三百年前那个长老出关时,带的是两坛灵谷酒,说是‘闭关酿的,比悟道香’。”
“这土豆也比悟道香。”陈小刀摸了摸丹田,金丹稳得像块被焐热的玉,“不信你尝尝。”
墨渊宗主捏了捏金土豆,又看了看陈小刀,突然叹了口气:“罢了,你能把金丹巩固好就行,种土豆就种土豆吧。”
他转身往藏经阁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对了,外门弟子听说你要出关,都在演武场等着,说是要跟你学‘土豆修仙法’。”
陈小刀的脸瞬间垮了。他宁愿再回闭关室种三个月土豆,也不想应付那些拜师帖。
“我能再关三天吗?”他拉着清风长老的袖子,“我还没教会灵鼠怎么种土豆。”
“不能。”清风长老笑着把他往演武场推,“但我可以帮你跟赵磊说,让他去应付外门弟子,你去药园种土豆。”
“这还差不多。”陈小刀立刻精神起来,抱着雪球往药园的方向走,“对了,记得让赵磊给我带点草木灰,药园的土不如闭关室的肥。”
青苔缠在他的手腕上,尾巴尖的云锦在阳光下飘着,像朵跟着他跑的花。
雪球从他怀里探出头,对着演武场的方向摇了摇尾巴,像是在跟闭关室的妖兽们告别。
陈小刀回头看了眼后山的石壁,通风口的位置,好像有个小小的影子在晃动——是灵鼠在送他们。
他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往药园走去。
不管外门弟子在等什么,不管墨渊宗主想让他悟什么,至少他现在能去种土豆,能吃到烤红薯,能和雪球、青苔待在一起。
这就够了。